“我需要准备热水,银针拔毒……可能会很疼。”江晚犹豫地看着赵知行。
“刀山火海都走过,这些算得了什么?”赵知行笑了笑,转而问道,“你怕疼吗?”
江晚也笑了,不怕。
江晚很自然地脱了赵知行的衣服,倒是让向来淡然的靖安王殿下脸上红了红。
“我要开始施针了。”喝了阵痛散,江晚身后的伤口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不疼,剩下的便是聚精会神为赵知行祛毒。
皇帝不放心,就在旁边看着,而胡太医也好学地在旁边观摩,这样的景象江晚倒是落落大方,而唯一觉得不适应倒成了赵知行了。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已的父皇和这胡太医竟会如此碍事,他还想和自已师妹叙叙旧呢。
皇帝在旁边看得很清楚,这个小姑娘看似纤弱,但是,每走一针,极为干脆利索,没有半点拖泥带水。而在一旁的胡太医开始脸上带着些许不解,但是渐渐转而变成了赞许和惊叹,由此可见这姑娘的走针当是没有问题,手法应该是也是能让太医赞许的高超。
再将注意力回到这姑娘本身,容颜如瓷,十几岁的眉眼尚未完全长开,但单单是现在显示出来的几分神色,却已经有一些魅和媚,如果是个正直的姑娘,那这容貌人品定然会是京城名姝,只是不知这是谁家女儿,谁家竟然这般有福气!
她每行一针,就会去看看赵知行的神色,看他难受不难受。
哟,还是个会疼人的孩子。
“父皇,您究竟是在看我还是看她?”
这怎么还是吃上醋了?
不过听这说话的语调,竟然比方才顺畅了许多,中气也足了一些,皇上心下松了一口气,继而冷哼一声,也没说话。
“可还能忍?”江晚声音温和。
“嗯,放心。”赵知行闭目养神,偶尔睁开眼睛,看看自已久别重逢的师妹,却不想就这几眼居然能看见有人在暗中观察自已的师妹,即便是自已的父皇也不行!
“浴桶准备好了!”内侍将盛满热水的浴桶抬了进来。
“师兄……”江晚刚刚叫出口,便看见赵知行领会地点了点头,然后缓慢地起身,江晚赶忙扶住赵知行,将他扶了起来。
“扶起,扶起。”赵知行声音压得很低,小声重复着这个词儿,但是江晚还是听见了,让她脸红了,这是他们之间开过的玩笑。
扶起犹如夫妻。
江晚想到确实前世自已的这位师兄居然硬生生地娶了死去了的自已,那样深切又孤勇的爱,她怎能不动容?
其实也不是不喜欢,只是对楼家的执念太深了,忘却自已动过的心。今生……
“快进去吧!”嘴上说这话的时候,江晚的脸还是红了红。
但是再起身的时候,虽然只是轻微一震,但是赵知行还是感觉到了江晚的异常:“你刚刚喝了什么?”
江晚身影一顿:“能让我通宵治病不困的药,你知道的,我药多,随便吃吃。”
“……”
两个人声音很低,像极了悄悄话。
皇帝想要靠近听听,这两小孩说什么呢?
太医也想要上前听听,是不是自已漏掉了什么医术传授。
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地靠了上去……
皇上:“……”
胡太医:“……”
赵知行:“……”没完了是吧?
江晚:“?”
进了浴桶以后,水温偏高,加上身上的针,顿时间让赵知行全身都在颤抖。
“嗯……”
“开始会有一些疼。”这个真没办法,江晚一边安慰着,一边用自已的丝巾替赵知行擦着汗水。
“明日还有早朝,父皇早些歇息吧,儿臣应该是无碍了。”
像是可能要缓解皇帝陛下内心焦虑,江晚附和:“陛下放心,救不活靖安王殿下,我把我全家的命都赔给他!”这话绝对真心,别说救不好靖安王,即便是最后一切平安,她这次也不会放过楼家和楼怜芷了。
听见这样的话,皇上倒是急了:“我儿子性命攸关,哪有为父的回去睡觉的道理,何况不确定我儿无事,我哪能睡得着?”主要是他还想看看这两人发展到了什么程度,病好了是不是需要他下旨赐婚。
儿子不省心,万一不开窍,再让这姑娘走了,那他儿子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他是在帮这小子,没想到这小子倒是想打发自已离开!简直就是不知好歹!哼!
听见皇帝这样说,江晚面上一笑,内心确实心酸至极。
被称为最冷漠的天家,被万民敬仰的天子尚有这样的“爱子之情”,而自已所在楼家呢?
没有感情,全是厌恶,是发自内心厌恶,是被烧死仍被自已父兄拍手称快的厌恶!
“胡太医,你也回……去吧……”银针被拔出的时候,热水冲进身体,带来了极致的刺痛,让赵知行说话语气都不稳了。
胡太医果断拒绝:“那怎么可以!姑娘针法、走穴都让老臣折服,老臣宁可不吃不喝,也要学上一学,姑娘可介意?”
“自然不介意。医者乃天下大善,如果在下对太医大人有所益处,太医日后定能就更多的人,我自是求之不得。”
“好!姑娘大义!”胡太医对江晚已经是五体投地。
赵知行:“……”
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想和自家师妹说说话怎么就这么难,他们不知道自已已经很久没有见师妹吗?
父皇不知道自已心系师妹很久了吗?
江晚没理会这三个男人之前的机锋,又开始新一轮的行针,行针容不得闪失,所以江晚专注地做着事情。
身上痛楚逐渐加剧,赵知行紧紧地握住了木桶的边沿,力道都让关节发了白。
“马上就好了,再等等!马上就不疼了。”江晚像哄小孩子一样,每扎一针,居然轻轻地吹着气,虽然身上还是很痛,但是被江晚这样幼稚的动作逗笑了。
这时候胡太医再去看浴桶,浴桶中的水已经变成了黑红色。
拔针,胡太医替赵知行擦干身体,扶上了床。
“好了?”皇上忍不住问。
“没,还有一轮。”
赵知行倒是没觉得什么:“你可还撑得住?”
他也只有一直盯着江晚的他才会注意到江晚脸色已经开会苍白,虽然一开始就不算是红润,但是此时的江晚脸色已经有一点泛青,比自已更像是病人。
“放心吧……”江晚额角冷汗粘着碎发,连接在了脸上。
赵知行伸手将碎发给她挽了挽,看清了稀释这张不算健康色的脸:“实在不行,歇歇继续?”
“不可,拖一时,毒气变回侵入身体一分,我要比毒更快!”这样你就免一时痛楚,多一刻我都不想再让你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