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母莫气,然妹妹和我自小一起长大,她的脾气我最了解,她要是一本正经地同我讲话,我还未必适应!‘老样子’,挺好,我也是‘老样子’。”沈山堆着笑脸劝慰,他在官场上学习多年的本事,在晏家人面前,功力归零。
晏承恩顺坡下驴,陪笑道:“沈大人,不,不,还是贤侄说的对,大家都是老样子,你看那盆梅花,”他手指远处窗下的花几,岔开不愉快的话题,“这还是五年前,你送给晏然那棵磬口腊梅,树干粗了,我就分了一株移植到这花盆中,你看这分枝长得多好,和当年你那盆一模一样。”
沈山顺着手指瞅过去,晏承恩不愧是玩家,花养的很好。
眼神路过晏然时,小姑娘眉眼轻敛,脸颊的紫红已化成粉红,他料她也消了八成怒气,饶是如此,他还是舍不得将眼神离开,就那么怔怔望着,似要把几年来亏欠的凝视全部补上。
晏承恩追随沈山的眼神,朗朗笑意,从他嘴角浮起......他继续追忆往事,这大概是不太熟的熟人见面,唯一能做的事情。
当晏承恩提到,当年沈山拜晏然为师,学习武艺,沈山囧脸打断道:“侄儿手脚笨拙,至今也没领悟拳脚要领,老话说:虎父无犬女,然妹妹这么厉害,那是因为叔父武艺超群,我在这方面实在是没天赋。”
晏然第一次见沈山拍马屁,还拍一送一,扑哧笑出声来,刚想开口玩笑两句,转头碰上王氏的牛铃大眼,算了,不说也罢。
晏承恩开心,亦不忘自谦,连连说哪里哪里,客气客气。
眼见堂上气氛越来越和谐,这时管门小张又上来报:“晏二老爷和二奶奶来访,在照厅等候。”
晏承恩暗喜,刚还犯愁如何给孩子们提供相处机会,没想到破局的人就来了。
“诶呀,不巧了!不巧了!我二哥是找我商议族里学堂筹资一事,这学堂一日不落成,孩子就没地方读书,读书是大事啊!恕我不能久陪。”晏承恩拱手抱歉,扭头看向王氏,用命令口气说:“夫人随我一起去,这事还需要你的参谋。”
随后吩咐下人,把晏二老爷夫妇俩请去外书房。
晏然脚尖拍地,心想会客终于结束,她脉脉看向沈山,做好随时送客的准备。
可她没有晏承恩心想事成的好运气,紧接听到晏承恩对沈山说:“你们兄妹俩许久没见,正好聊聊,想必你也知晓她那婚事,正好开导开导她!叔父拜托你了!中午别走,一起用膳。”说罢,他用手指着晏然,暗示她要安安分分,然后拽着王氏跨出门槛。
王氏起初还不愿意,倒不是因为男女大防,而是怕晏然语言莽撞,得罪贵客,况且,见粗鄙不堪的二伯,哪有坐这与青年才俊聊天舒坦。
王氏使劲扽着手腕,可她哪里能挣脱晏承恩铁钳子般的大手。
晏承恩会错意,出了金英堂,便附身凑到王氏耳边,悄声安慰道:“咱闺女的身手,十个沈山也打不过,何况现在是在晏府,你担心个球?”
王氏一愣,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我不是担心晏然吃亏,我是想着要顾及名声,毕竟不是小孩子了!”
“她都要嫁不出去了,还顾及什么名声?”晏承恩再次会错意,拉着王氏的手,大步流星朝书房走去,王氏小脚紧随,“你慢点走,我鞋都要掉了,你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