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在酒店?”谢肆尘状似无意问。
纪濯摇摇头:“没有,在附近,壹号湾那儿。”
谢肆尘眸色闪动,“那边啊……”
前面,陷入把人家帅气好心人错认大叔的尴尬。
故作很忙瞥过头的兰笙缓缓一滞,眉头紧拧,越听越觉得那声音熟悉。
一个激灵扭头,却见对上那拉起挡板的后座。
兰笙:“……”
脸色一僵,意识到什么,作势就要给纪濯微信轰炸兴师问罪。
然后被眼疾手快的林逸打断,“那个……你叫什么?上次太匆忙,咱们重新认识一下?”
兰笙僵笑抬头,简介介绍下,速度之快简直将拒绝写到脸上。
谁料,那个林逸也不知是真的想认识,还是作对似的就不让自己干别的事。
拉着他一句话不带停地唠起来。
完全逮不到停下来机会的兰笙:“……”
林逸到底也是商场淬炼混过的人,还是个见闻不少的富二代,真和你讲起来,天南地北各种事情,更别提还在刻意讨好兰笙好把人“支走”,专门捡着兰笙感兴趣的东西聊。
发现兰笙喜欢赛车后,使出浑身解数的毕生所学,社交技巧拿捏满分。
只见开始时兰笙还在烦躁,后来真的被林逸描述的车赛带去另一个世界,声音一惊一乍,激动的讨论甚至都压过了后排的谢肆尘二人。
挡板一拉,加上车里音乐并不小,一时之间竟形成前后两片天地,声音不大的话根本听不到。
当然,那找到同好的高分贝激烈讨论二人俨然不在此列。
还在忐忑兰笙会不会暴躁,却听到已经开始约定春季拉力赛看比赛的两人,纪濯唇角无声抽了下。
……见利忘友!
好吧,其实他也有点见色忘友。
也难怪他俩能当朋友。
谢肆尘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纪濯,看到那生动鲜活的小表情,眼带的光像是被揉碎,温柔缱绻快要溢出来。
“你呢,平时喜欢什么?”
问得纪濯愣了愣:“……我?”
不觉得自己这样的人会让谢肆尘起兴趣,大概只是看前面二人聊得热火,不想让气氛冷下吧。
虽然他一直没觉得冷过。
从上了车见到谢肆尘后,心脏就跳地快飞出来,羞热燥地他坐立难安。但平心而论,他们交流并不太多,且简短公式化。
“嗯……画画吧。”纪濯说,顿了顿,觉得这回答太简短,简直是像拒绝谈话的敷衍,又继续说下去:“还有弹琴,不过现在不常练了……”
他的生活乏善可陈,一如自己一样乏善可陈,不招人喜欢的类型。
纪濯想继续下去话题,于是礼尚往来地抛过去又问谢肆尘:“谢总呢?”
边问边抬头,却不经意地,对上那极尽缱绻的桃花眼,浅浅带笑,温柔到连灵魂都要溺进去。
纪濯怔在原地。
“我啊……”谢肆尘声音慢悠悠响起,一点没有掩藏那冽滟深情的意思,低磁嗓音一字一句道:“跟你一样,画画,弹琴……”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我喜欢你。
因为喜欢你,所以喜欢你所喜欢的一切。
只是,看着那傻傻怔在原地的纪濯,将那些会吓到他的话又咽下去。
纪濯觉得脑子有点缺氧,还没从那目光中缓过神,“这……这么巧。”
“就是说呢,难怪那天见你第一眼就觉得很合得来。”谢肆尘侧身单手撑着脑袋,桃花眼笑得勾人魂,“要是早点遇到就好了。”
纪濯说不出话。
不论是谢肆尘的目光,还是那一句句直往自己心脏炸烟花的话。
纪濯想,完蛋了,连脑子也酥酥麻麻要废掉了。
“为什么现在不常练琴了?”捕捉到纪濯之前未完的话,谢肆尘又转回去话题。
纪濯默默收回注视,再看下去真的要心脏炸掉。他努力稳住声线解释:
“就……受了些小伤,不能弹久,后来也就不怎么练了。”
眼带笑意的谢肆尘眸色一下冷却,眉间下意识紧拧,声音发沉:“小伤?”
“嗯,小伤。”似是不太愿意说,在谢肆尘有意再往上面问时,无声转移过去。
谢肆尘只得压下心尖揪起的疼意,心中叹气,不想把人逼得太急。
表面顺着纪濯的话暂且掀过,心中却暗下决定让人去查查这事。
谢肆尘转而问道:“对了,我记得明天正好有个新展,要不要一起去?”
“……啊?”
谢肆尘语气一低,桃花眼闪过落寞,平静叹气:
“唉……周围人难得遇到同好的人,平时都一个人看展,孤零零的没个人说话,再好看的画也没什么意思。”顿了顿,谢肆尘问起:“对了,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纪濯下意识呼吸一滞,心跳如擂鼓。
却在对上那双坦坦荡荡的温柔桃花眼tຊ时,蓦地反应过来这问的画。
“都……还好。”纪濯努力镇静,“画水彩比较多吧。”
“那还正巧!明天那展就是个水彩大师!”谢肆尘一本正经,看似无意实则步步紧逼,到最后一步才体贴问了句:“怎么,是明天有事吗?顾盛堰找你吗?”
纪濯呆滞:“没……没有。”
提起情敌,谢肆尘是一点不客气,抓住每一个机会松土挖墙脚,“无意”问起:“对了,怎么也不见他陪你,你们这刚订婚,他就到处跑?”
下一秒紧接着幽幽喟叹:“我想有个交心的人都找不到,他有了你居然还不知道珍惜,唉……”
但凡纪濯没被关这么多年,或者多上网冲浪看几部影视剧,一定能辨别出这话中浓郁到熏人的绿茶清香。
偏生小傻瓜毫无阅历。
呆呆望着突然低落的谢肆尘,别说看出不对劲了,整个人都快心疼死了,想也没想就急道:
“我明天没事的,以后……只要你想,都可以找我!”
“真的?”没想到纪濯会答应这么干脆,心机耍得并不高明的谢肆尘愣了愣。
桃花眼倏地弯起,发自内心的开心比之前所有的笑意都要勾人,他笑意深重一字一句道:“那可说定了。”
*
刚停车到地方,林逸便贯彻落实谢肆尘的嘱托,钥匙一放,拦着兰笙就上了旁边早安排好停好的另一辆奥迪。
赛车聊嗨的兰笙回神。
瞪着眼还没顾上朝后面的纪濯说话,就被林逸近乎绑架似的挟持走,
“这后面有个私人车场,里面说马上要比赛了,再去晚真来不及了!”
“可是——”兰笙瞪大眼睛,觉得这极其不对劲。
他过来不就是为了和纪濯一起转景点……这开始就被带走是个怎么回事。
林逸催促:“哎呀山什么时候不能看?咱们先去看比赛,有辆刚通过碰撞测试的法拉利款型首次上路,等会我再带你转山景行不?”
兰笙:“……”
兰笙被可耻的诱惑到了。
一步三回头,顾不上和后面挡板挡住的纪濯说一句话,被急吼吼的林逸拉走。
至于对那嗓音熟悉、神神秘秘和纪濯坐一起男人是谁的探究更是抛到九霄云外。
这里景色确实很美,不过因为没有像昨天下过雷阵雨,所以那样惊艳的彩虹没有出现。
纪濯和谢肆尘并肩走着,车停在山脚下,他们买好票便一路散步上去,今天是工作日,景区人不算多。
只是,走了几步,察觉到纪濯那微喘的呼吸,脸色也有些泛白。
谢肆尘停下脚步,“上山路挺长,我们坐缆车吧?想爬山的话我们可以走着下山。”
纪濯点点头,看着谢肆尘去排队买票。
那身影在人群中实在是亮眼。
不似上次平日西装革履的严肃,一身休闲装,骇人压迫感散去,一张脸本就生得俊美撩人,高大挺拔的背影只站在那儿,就轻而易举夺去周围人视线。
只是去买票的功夫,一路上男的女的已经不下十来个搭话的。
谢肆尘摆摆手,每拒绝一个人,就朝纪濯的方向指下,噙笑说了什么,瞬间,那些搭讪的便摆手讪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