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也让沐姝冷静下来,她甚至不需思索,脑海里就直接蹦出一个人来。
“是慕娇娥。”
这个名字让江晏景若有所思,剑眉轻轻皱起,宛若青峰。
“这个人我有在派人查,但目前还没传回来什么线索,你对她有什么想法吗?”
听到江晏景早就已经派人去查了,沐姝并未感到吃惊。
从十岁的时候开始,对方的远见和谋略就已经被夫子天天赞颂了。
当然,沐姝也不差。
她和江晏景是一个夫子所教,二人在文武上向来各有所长不相上下。
这也是江晏景怕她跑去南州的原因,因为沐姝确实足够优秀有能力。
沐姝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柳眉轻皱,“我一直觉得她不一般,她很擅长算计。但是身为一个乡野村妇,应当和常氏一样对天子是十分敬畏的。”
又怎么可能敢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要知道没有证据的在皇上面前胡说,可是会因为欺君被砍头的。
这一点很明显两个人都想到了。
沐姝陡然抬起头,“她要么是不知者无畏,要么就是根本就不惧怕欺君之罪。”
都说越聪明的人越怕死,而奔着死来的人自然不畏死。
如果是不知者无畏,沐姝完全不信。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相同的猜测。
经过这一番思忖,沐姝也早已没有了哭意。
她突然沉默的的盯着江晏景,那双杏眸像是在渴望什么。
看的江晏景有些茫然,他眨眨眼睛,“怎么了?”
沐姝理直气壮地伸出手,“糖。”
刚刚落完泪的脸清丽而娇艳,此时眼巴巴要糖的模样看的江晏景凤眸一展。
他摸了摸腰间,最后空手给沐姝晃了晃,为难道:“郡主能不能大发慈悲再给点时间,孤找机会补上?”
江晏景长得清俊,但此时穿着墨金相间的蟒袍,做着为难的表情,说着可怜的话,看上去颇为滑稽。
逗得沐姝嘴角轻扬,忍不住笑了一声。
她笑起来双眸如月,两颊还有哭泣时的红晕,此时看上去惹人怜爱的紧。
看着沐姝嘴角轻轻翘起的样子,江晏景也跟着笑了笑。
自从他和沐姝认识之后,记忆里对方其实都很少笑。
那个时候他就爱逗她,但是这个丫头就跟不会笑似的,永远都是江晏景自己先笑的尴尬。
不过比起以前,现在的沐姝已经好了太多。
见沐姝好了后,江晏景最后装模作样的跟管事禁军嘱咐了两句就离开了。
回到院子后,沐姝便喊来了舒沫。
“我离开后,慕娇娥有没有什么动作?”
舒沫还想哭唧唧安慰一下姑娘,闻言就赶紧皱眉回忆。
片刻后,犹豫回答:“在西院里一直待着没有出去过呢,不过你和殿下去了仓房后,老夫人就去了西院。”
去西院复盘了吧。
沐姝冷笑一声,杏眸凌厉,“八成是在思考到底要怎么休我贪嫁妆了。”
听到是要休沐姝,舒沫当即眼圈一红。
她眼睛睁得很大,满脸不可思议,几乎是尖叫出声,“休姑娘?他们怎么好意思休姑娘!”
虽然叫着,但是眼角也流下了几滴心疼的泪。
“姑娘,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沐姝神情淡淡:“我已经尽力做好了我该做的,名声一事,漩涡中的人是做不了主的。”
而在西院里,二人确实在商议这件事情。
坐在软榻旁边的椅子上,常氏神情愤懑,“没想到皇上倒是个护沐家的,居然就这么三言两语把事情揭过了。”
将不满表达后,她又把矛头转向慕娇娥。
“你不是说只要把事情闹到皇上那里就一定会有结果吗,结果呢,根本没成功!而且沐姝自己说了,嫁妆不剩多少,要我看就不该做,万一皇上降罪了,这霍家就完蛋了。”
说到最后,常氏已经是后悔的不行。
靠在软榻上,慕娇娥拿了一杯清茶垂眸喝着。
看着常氏急得团团转的样子,她绕有深意的说道:“沐家赫赫战功,加上郡主封号,怎么可能嫁妆三年就没了。”
“并且皇上没要证据,说明他没打算深究,所以老夫人不用怕被发现。而老夫人觉得,你这么一闹,民间会如何想?”
“深闺女子最怕的无非就是名声,而这名声想打好得靠长久的积累,败坏却只需要几句话。”
顺着话语,常氏想起了自己和禁军哭闹时围在将军府门口那些人的议论声。
她不由眼尾上扬,“都是那贱人活该。”
随后紧随其后问道:“然后呢?我看除了让她被骂以外也没什么好处啊。”
其实不光是没好处,还败坏了将军府的名声,让霍府成为了京城的笑话。
但是常氏根本不会注意这些。
在她看来,村子里有闲言碎语是很正常的。
看着常氏那蠢笨模样,慕娇娥含笑安抚:“老夫人别急,现如今不管郡主做没做,不孝不仁两顶帽子已经传出去了,你只需要修书一封给霍郎,然后等他送回来的休书即可。”
只要这名声传出去了,那到时候霍庭安休沐姝也是理所应当。
将军府也可以摘得干干净净。
慕娇娥把其中利弊对常氏分析的干净,“不仅能摘干净,你到时候只要了一半嫁妆,还可以博得一个宽厚的好名声,也不愁没有女子嫁过来。”
前面常氏还听的高高兴兴,一听到只要一半嫁妆,当即变了脸色。
“不行,能全拿为什么要一半,我儿到时候拿了战功回来,一样不缺京城贵女。”
她把尾巴都帮对方扫好了,常氏还完全不领情。
真是只吃着眼前的,完全不考虑以后。
蠢笨如猪。
慕娇娥压下心中嘲讽,笑着应和,“老夫人说得对,但听老夫人的。”
至于写什么书信给霍庭安,二人心中也早有了主意。
霍庭安为人孝顺,对慕娇娥也心中疼爱。
只要他们随便写一点,那封休书必定会不远万里的来到京城,送到沐姝的手上。
看着常氏笑着离开去写信的背影,慕娇娥嘴角笑意变冷。
“郡主姐姐啊,要怪就怪你识人不清吧。”
随后,她便喊了人进来服侍更衣。
今天是第八天了,她还有事情要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