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吧!”永安王松了一口气,更加心疼起王桂舟,她这般识礼,不叫自己为难,真是可叹!“多谢王爷——”王桂舟的声音似珠玉落盘般泠泠,她顿了顿,才缓缓又开口,“多谢,王妃。”随即她便娉娉袅袅地又站立起来,王爷柔声道:“湘儿,一路辛苦了,王宜修已然将你的住处收拾妥当,等下你便可去休息了。”王桂舟笑而不语,只微微点头,心中终于有了一丝慰藉,好在王爷是在意自己的,不过听了这话,对沅卿的情绪也更加复杂。
伺候的奴才们心里就想,王妃这端庄高兴的模样,不像是给夫君要纳妾的正室,倒像是给儿臣娶亲的老母亲。
罢了,就这样等了半个时辰,三人远远听见有轰然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府里二门上的小厮正也过来禀告。
“王爷!王妃!正是辰时吉时,王良娣的轿子入府了!”
“赏!”
永安王的笑容越浓,大手一挥,那小厮连忙跑下去领赏钱,王宜修含笑不经意地瞥了谢望舒,不想对方也含笑望着自己。
于是正厅外也热闹了起来,丫头婆子小厮太监们簇在一处。
远远又有小丫头们拥护着一抹银朱色倩影徐徐而来。
她胸前抱着珐琅彩瓶,里头溢出来了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后头的乐手们吹吹打打混合着爆竹声依旧不停。
正厅的八扇大门完全大开,三人端坐着,得了王宜修吩咐的婆子立刻拿出两个苹果放在台阶下,再将一马鞍置于其上。
王桂舟今日心中又是稍委屈又是欢喜,这些复杂滋味直到她出门时候爆发,自己白天出嫁,是良娣也罢了。
今日王爷不可亲自来接自己,只是派了使者和郑公公一个太监为首前来迎接,方才进府的时候又不许走大门,这会还只能披着盖头,被自己陪嫁化鹤和为莹等四丫头搀扶着从侧门一步一步走过来。
她这般万分的委屈,她在家里何曾尝过!
“王良娣到!”郑公公年轻的嗓音高呼起来。
永安王连忙就要起身到外头扶王桂舟,被王宜修一把按住手,她笑着摇摇头,永安王只得又坐下,只是心急难耐。
门口的婆子立刻上前挤走了为莹,含笑大声道:“请王良娣跨‘苹鞍’,从此岁岁平安!”
王桂舟垂头见脚下的马鞍,不以为意,她自幼练舞,身段轻盈,被二人搀着轻轻一跃就跨了过去。
随即化鹤便要将自家主子搀上台阶,谁知却被那婆子拦住,化鹤和为莹微微蹙眉,却不敢再言语。
那婆子笑道:“王良娣,按照咱们氏族的习俗,您还有火盆没有跨呢。端上来吧!”
永安王素闻民间有跨火盆时为难新妇的人家,不由得目光不善地盯着王宜修:“虽说新妇入门一贯要跨火盆,可你母亲说湘儿自小身子弱,此举,不可过火。”
王宜修也不吃惊对方一口一个湘儿,只笑道:“王爷当妾身是什么人?怎会为难姐姐?”
话毕,永安王再看时,只见唯有一个银盆大小的火盆搁在地上,不由得也松了口气,赔笑道:“王妃莫恼。”
谢望舒和王宜修皆笑而不语。
王桂舟原本心沉了下去,以为沅卿是要给自己下马威,不想她不曾要为难自己,那火盆小不说,火焰也矮矮得萎靡,实在不是难事。
“请王良娣跨过火盆,从此日子红红火火!”
王桂舟一笑,再一次轻盈地跃了过去,那婆子方才退了下去,吹打之声渐渐小了一些。
四个丫头连忙把自家主子扶上正厅,永安王眸中的欢愉溢于言表,仿佛隔着红纱盖头,便见了里头的稀世明珠。
郑公公再次高呼道:“拜见王爷、王妃!”
王桂舟透着薄纱似乎看见了那比自己身上更加耀眼热烈的正红色,贝齿轻咬,在红唇上留下了深的痕迹。
久久,她的身姿僵在了厅上不能动弹,周围的奴才们正色眼观鼻,实则个个在看好戏。
这位嫡出的大小姐做了妾室,如今反倒要拜身为庶出妹妹的王妃,今日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呢!
谢望舒的笑脸也有些僵,木已成舟,若王桂舟在这个节骨眼上和王宜修这位王妃闹起来,那便不算是聪明人了。
王宜修却无一丝一毫不耐,只静静端坐着,柔和地望着那双隔着红纱迷迷蒙蒙的眼睛。
化鹤见王宜修如此情状,搀着王桂舟,急切耳语:“良娣沉住气,不要忘了娘娘和夫人的嘱托,忍一时之辱,方才能徐徐图之啊!”
王桂舟抱着珐琅瓶的双手指节有些泛白,她缓了一口气,才不情愿的松了口齿。
永安王看了看王桂舟,又看了看王宜修,心中已然有了几分不满,原本合该是湘儿为王妃,如今嫡庶颠倒,反倒要逼湘儿和王宜修行大礼,众目睽睽之下,难怪湘儿不肯。
不由得开口要说话:“王宜修啊——”
话还没有说完,王桂舟的腰肢便似海棠花枝一般婀娜沉了下去,只叫永安王把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但见王桂舟跪在王宜修脚下,盈盈一拜,五体投地。
王宜修的眸子里的光芒几乎要掩盖不住,有生之年,终于是她王宜修为尊,王桂舟被卑,她王桂舟是嫡出又如何,还不是要这样拜服在自己脚下!
“快起来吧!”永安王松了一口气,更加心疼起王桂舟,她这般识礼,不叫自己为难,真是可叹!
“多谢王爷——”王桂舟的声音似珠玉落盘般泠泠,她顿了顿,才缓缓又开口,“多谢,王妃。”
随即她便娉娉袅袅地又站立起来,王爷柔声道:“湘儿,一路辛苦了,王宜修已然将你的住处收拾妥当,等下你便可去休息了。”
王桂舟笑而不语,只微微点头,心中终于有了一丝慰藉,好在王爷是在意自己的,不过听了这话,对沅卿的情绪也更加复杂。
自己是她的大姐姐,自己不愿她做王妃,在自己之上,更不愿给她行礼,也是天经地义。
可她又待自己这样好,听说王爷要自己入府,她从未怨言,反而悉心打点一切,怎能又不叫自己感激她。
王宜修点到为止,忙眼神示意沧海,又对王桂舟笑道:“如今大姐姐入府是喜事,这是陛下去年赏给我的宝石棱花双合金步摇,和我头上戴着的正是一对儿,如今这个给了你,也正昭示我们姐妹情深,在母家或是王府,情谊,都是一样的。”
永安王原本不满王宜修硬生生受了湘儿一礼,不过此刻见她作为,也不得不给王妃面子,只微微赞叹她的得体。
“王宜修贤惠,有心了。”
王宜修又指着座下的谢望舒道:“这位是府中的老人儿了,想必大姐姐也认识,她是谢良娣谢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