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气得几乎忍不住想鞭尸。但先皇也是个猜忌心重的主,他清楚掌握兵权的姬御苍做摄政王,定能震慑朝堂,让人不敢生出异心,可是姬御苍手里的兵权对新帝同样也是个威胁。所以他给姬御苍下了毒,解药留在小皇帝手里,毒发时若无解药,会让人痛不欲生。那些解药足够支撑到皇帝亲政。只是太后太着急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让秦家人进入朝堂,让他们抓着权力,让他们成为朝堂上无处不在的势力。所以哪怕摄政王身中剧毒,她也心有不甘,恨不得立即杀了摄政王才好,所以她才生出让秦砚书娶了平遥长公主的想法。
沈凝没说话,转身往外走去。
纤长挺拔的背影透着冷硬决绝的意味,丝毫没有时下女子该有的柔软,看起来就像一块冷冰冰的铁,坚硬又难啃。
方才说话间,侍棋已经悄无声息离去,只有侍琴跟在沈凝身后。
皇宫不是龙潭虎穴,至少对摄政王来说不是。
可若是太后和皇上想要一个人死,那么进宫容易出宫难,宫中那么多御林军,单凭侍琴和侍棋两个人之力,显然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毕竟双拳难敌四掌。
所以侍棋回王府搬救兵去了。
她们知道太后对沈凝的杀气是真实的。
没有哪个太后会容忍一个臣女当众给自己难堪,且这个臣女还大逆不道地打杀公主,五马分尸都为过。
不管摄政王妃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心里有着什么自保的高招,她们作为贴身护卫,都不能疏忽大意,必须以主子的安然为重。
沈凝坐着摄政王府的马车进宫,到了宫门外下车,踏进宫门就看见一个嬷嬷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打量。
“这是摄政王妃。”传旨太监声音阴沉,“让魏嬷嬷久等了。”
魏嬷嬷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抬头却瞥见传旨太监脸上泛红,还带着几个指印,不由微诧:“胡公公脸怎么了?”
“咱家冒犯了摄政王妃,王妃罚咱家自掌嘴巴呢。”胡公公阴阳怪气一笑,“无妨,咱们做奴才的皮糙肉厚,主子要罚就得受着,这是本分和规矩。”
魏嬷嬷闻言,别有深意地看了沈凝一眼,转身道:“请王妃跟奴婢来。”
沈凝无所畏惧地跟着她走在宫道上,目光所过之处,站岗值哨的人居然都是太监。
她语气淡漠:“这是通往后宫的路。”
“是又如何?”魏嬷嬷皱眉,语调充满着威压,“太后要见你,王妃难道还要抗旨不成?”
沈凝面无表情地瞥她一眼,没再言语。
跟一个嬷嬷争执毫无意义。
秦太后住在寿安宫,当今天子继位时十四岁,秦太后这个从后宫里杀出来且顺利荣登太后宝座的女人,本性强势,有着强烈的权力欲望。
儿子登基之后,她原以为自己能垂帘听政,顺便提拔一下母族,让秦家成为雍国最强盛的家族,传承百年,荣宠不衰。
万万没想到,先皇竟让当时才二十一岁的姬御苍摄政。
这个少年时的战神,一直被视为雍国奇才,十二岁就去了边关,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传奇。
雍国有如今强盛,姬御苍功不可没。
只是功劳太大也不行,威胁到皇上的地位,太后是无法容忍的。
何况姬御苍一直以来就跟秦氏一族不对付,先皇在位时,太后从数次建议把秦家子嗣送去边关,跟着姬御苍历练。
可姬御苍接连七次拒绝,回复得一字不差。
他说秦家子弟资质愚钝,去边关打仗是送死,做将军是葬送士兵的命。
就算先皇从中劝说,他也不为所动。
那个时候太后就把他记恨在了心里。
皇帝登基之前,太后还想着等她掌握摄政大权之后,第一个就把姬御苍手里的兵权削减一半,让秦家人领兵。
到时候就没有人能威胁到皇儿的帝位。
可是先皇竟不按牌理出牌。
他临终前拟了两份诏书,一份命姬御苍为摄政王,辅佐天子治国,一份则是严禁后宫干政,直接断绝了太后扶持秦家的想法。
太后气得几乎忍不住想鞭尸。
但先皇也是个猜忌心重的主,他清楚掌握兵权的姬御苍做摄政王,定能震慑朝堂,让人不敢生出异心,可是姬御苍手里的兵权对新帝同样也是个威胁。
所以他给姬御苍下了毒,解药留在小皇帝手里,毒发时若无解药,会让人痛不欲生。
那些解药足够支撑到皇帝亲政。
只是太后太着急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让秦家人进入朝堂,让他们抓着权力,让他们成为朝堂上无处不在的势力。
所以哪怕摄政王身中剧毒,她也心有不甘,恨不得立即杀了摄政王才好,所以她才生出让秦砚书娶了平遥长公主的想法。
抵达寿安宫,魏嬷嬷进去禀报。
沈凝沉默站在宫门外,面上波澜不惊,没有一丝一毫面见太后该有的拘谨不安。
不大一会儿,魏嬷嬷走出来,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口吻:“太后身子不适,命摄政王妃先跪候。”
“跪候?”沈凝似笑非笑,漆黑的眸子里一片寒凉嘲讽之色,“魏嬷嬷不如进去问问太后,她跟摄政王谁说话分量重?谁的权力大?”
“你!”魏嬷嬷脸色一沉,“你不过是镇国公府嫡女,竟敢公然违抗太后的命令?”
“我不但是镇国公府嫡女,还是摄政王的正妃。”沈凝语气冷冷,“摄政王给了我君前不跪的权利,魏嬷嬷是公然违抗摄政王的命令?”
魏嬷嬷面色一变,眼底划过一丝顾虑,显然对摄政王忌惮得很。
摄政王的话当然没人敢不听。
她只是没想到沈凝刚嫁给摄政王没几天,就知道搬出摄政王来压人,一时气势微弱,冷哼一声,转身又回了寿安宫。
沈凝靠在宫门边站着,暗自在心里数着数,若太后真存了刁难她的心思,她没空留在这里陪她玩。
好在太后不是蠢得没边,清楚把沈凝弄进宫一趟不容易,这些低级的下马威免了也罢。
魏嬷嬷很快去而复返,态度比起之前稍微有所收敛:“太后娘娘请您进去。”
沈凝什么也没说,径自走进宫门。
侍琴亦步亦趋跟着,半步不曾落下。
走进寿安宫,抬头就看见嘉禾公主坐在太后旁边,面色不虞,一脸瓮中捉鳖等着置沈凝于死地的架势,那眼神像是在说,进了宫插翅难逃,看你还敢不敢继续张狂跋扈?
然而沈凝只是淡漠地瞥她一眼,很快收回视线,看向坐在凤榻上的太后。
眼前这位太后娘娘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容颜明艳,雍容华贵,身着一袭隆重的凤袍坐在主位上,眉眼气度不怒而威。
后宫女子一般进宫比较早,寻常都在十五岁到十八岁之间,若有孕得早,十七八岁生孩子比比皆是。
当今小皇帝十五岁,嘉禾公主二十。
算算进宫和生孩子的年纪,太后的真实年龄应该在三十五以上,这么年轻tຊ就坐上太后之位,若不是摄政王横插一脚,她可以顺理成章地垂帘听政,后半生想怎么舒服就怎么舒服,随心所欲,不用伺候皇帝,不用看人脸色。
她会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江山万民都踩在她脚下。
可惜偏偏有了摄政王的存在,垂帘听政的美梦便破灭了,所以太后一直想把摄政王除之而后快。
最好是小皇帝亲政之日,就是摄政王暴毙之时。
“摄政王妃。”魏嬷嬷威严地开口提醒,“方才在外面不愿意跪候也就罢了,但此时面见太后,依礼你应该跪下拜见太后娘娘。”
沈凝语气淡淡:“摄政王说我不必跪任何人。”
太后眼神平静,眼神里隐隐透着肃杀之气:“若哀家非要你跪呢?”
沈凝抬头看向太后,眼神幽幽,异芒浮现,声音竟是柔和许多:“太后不会的。”
“你……”太后目光一怔,脸上怒火肉眼可见地消退下去,随即木然地点头,“你说对了,哀家确实不会。”
“母后?”嘉禾公主诧异地转头,“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