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问东西拿到没有,臣女原以为他们是要给太后献上什么珍贵的贺礼,却听他兴奋道:‘太好了,任那江宴再如何君子也抵不住那药的威力,况且那田小姐本就千娇百媚,只要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诱惑,嘿嘿。’……”萧久屹的眉心皱成一个川字,给了孟千姿一记眼刀。孟千姿闭上嘴,准备迎接他接下来的质问,却听他严厉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说出这些话倒是流利得很!”孟千姿:“……”萧久屹很快恢复成疏冷模样,“接着说。”
一时间所有内侍噤若寒蝉,气氛压抑无比。
香云嬷嬷实在是拖不下去了,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
“殿下,明悦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多年,奴婢知道她的为人,是万万不敢撒谎的,再说她也没必要胡编乱造,许是那二人真的已经离开了,还请殿下看在太后娘娘喜欢她服侍的面上开恩。”
萧久屹等她把话说完,才道:“本王让你开口了?”
香云嬷嬷牢牢闭上嘴,朝明悦看去。
萧久屹斜睨了她一眼,“不是要杖毙吗?那就杖毙这个满嘴鬼话害得皇祖母心情不佳的奴才吧。”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奴婢冤枉啊……”
明悦惊惧地哭喊着求饶,磕头的力道更重了。
香云嬷嬷猛然转身,朝身后的内侍命令道:“都聋了吗,还不赶紧把她嘴堵上,杖毙!”
“嬷嬷……嬷嬷你不能……”明悦发了疯地挣扎起来,却被几个内侍堵上嘴绑了起来。
随即院中响起闷重的板子声,一声急过一声。
孟千姿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明悦或许并不无辜,但也只是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
她能看出来,萧久屹与长公主也能看出来。
可他们动不了那后面的人,只能先打狗。
不,这也许是萧久屹正式向太后背后势力宣战的信号!
这潭水远比她想的深……
经过今日一事,她已不能置身事外了。
院子里,明悦喉头中发出的呜咽声渐渐微弱,直至消失。
孟千姿退后两步,靠在墙上无声叹了口气,人若不想被当做棋子,那便只能当那执棋的人。
若是换个人执棋,或许还能少一些如父亲一样平白蒙冤的人。
抬眸间,发现角落中那女子浑身如筛糠般颤抖着,面上的潮红褪去一半,唇瓣都被她咬出血印子来。
孟千姿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无声翕动嘴唇,“别怕。”
女子眼中滚落两串眼泪,感激地对她点了点头。
屋外传来萧久屹冰凉的声音,“带着这具尸体滚。”
匆忙而杂乱的脚步声快速远去,孟千姿深呼吸两下,准备面对长公主几人的质问。
却听他道:“姑母,您与姑父先去永寿宫吧,我随后便来。”声音温和了许多。
长公主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他的手,转头看向江宴时,美眸中已泛起泪花,朝他伸过手去。
江宴牵起她的手珍而重之地包裹在掌心,心中是劫后余生的万般庆幸,只差一点点,他就再也触碰不到她。
孟千姿看见长公主的裙裾扫过门槛,宛若一朵牡丹花在眼前徐徐绽放,不由得牵起了嘴角。
若非她的干预,这对璧人此刻已经阴阳两隔了,真的跟前世不一样了,父亲也一定会沉冤得雪的!
角屋的门突然被推开,青舟手中匕首快若闪电般抵在孟千姿脖子上。
角落中的女子发出一声尖叫。
萧久屹不紧不慢地走进来,那女子见到他顿时死死捂住嘴巴,目中都是惊恐之色。
萧久屹看了孟千姿半晌,见她神色如常,没来由升起一股子怒气,她知不知道若是香云那狗奴才再谨慎些,搜遍整个玉芙宫,她会是先被杖毙那个?
沉着怒意道:“给本王一个解释,说错一个字,死!”
孟千姿知他定会问她为何知道这件事,早有准备。
打了数遍腹稿的谎言张口就来,“臣女赶回京城的途中在昌州府一间客栈落脚,无意中听见有人在交谈,其中一人说到太后寿宴,臣女立刻留心听了起来。”
见萧久屹目色淡淡没有发怒的迹象,说起来更流畅了几分。
“一个人问东西拿到没有,臣女原以为他们是要给太后献上什么珍贵的贺礼,却听他兴奋道:‘太好了,任那江宴再如何君子也抵不住那药的威力,况且那田小姐本就千娇百媚,只要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诱惑,嘿嘿。’……”
萧久屹的眉心皱成一个川字,给了孟千姿一记眼刀。
孟千姿闭上嘴,准备迎接他接下来的质问,却听他严厉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说出这些话倒是流利得很!”
孟千姿:“……”
萧久屹很快恢复成疏冷模样,“接着说。”
“是,臣女听他们商议了几句,把地方选在玉芙宫,便离开了后院。”
“后院?”
“对,就是后院,臣女心中有事睡不着,想着马儿一路辛苦,半夜去后院马厩给它喂了点补身子的药丸,那两人恐怕也想不到半夜在马厩也会被人听了墙角。”
萧久屹下颌线条紧绷,说出的话从齿缝中蹦出来,“什么药丸?”
孟千姿立刻摆手,“不是给您吃的……那、那种……”
同时感觉青舟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那匕首都碰到她肌肤了。
萧久屹磨了磨后牙槽,“昨日为何不说?”脖子上凸起的血管显示他此刻正在极力按捺怒火。
孟千姿抿了下唇角,垂眸之间面上覆上一层浓郁的悲戚之色。
“不怕殿下责怪,臣女心忧父亲与家人,本无意多管闲事,但昨日殿下说臣女给出的条件不够,臣女才突然想起江驸马与您的关系,所以……”
“所以你就想利用这件事,让本王欠tຊ你一个人情?”
孟千姿沉默不语,当是默认。
“本王倒是低估了你的胆子!那客栈叫什么?”
“四通客栈。”
“你哪日住的店?”
“八月十三。”
“那二人是什么模样?”
“臣女只闻其声,没敢露面,是以不知他们的模样。”
孟千姿对答如流,根本不怕他查,昌州府四通八达是座通商重镇,来往人流如织,四通客栈更是生意兴隆,谁还能记得哪日接待了哪些客人?
萧久屹突然转身问那女子,“你姓田?”
那女子缩着身子怯怯点头。
“左都御史田济川是你何人?”
“回殿下,他是臣女父亲。”
萧久屹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后才吩咐青舟,“你送她二人出宫,不用来接我。”
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孟千姿心中大急,“殿下……”他还没说同不同意帮她。
萧久屹倏然转身,面上覆满了寒霜。
青舟不着痕迹地扯了下孟千姿背后的衣裳,示意她闭嘴。
孟千姿却不怕死地追问道:“殿下,臣女今日这条件您可否满意?”
青舟见她面上又是倔强又是害怕的神情,莫名想笑,又有点佩服她的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