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燃身上汽油混合草木的味道还残留鼻腔,微凉的怀抱竟然让她产生了……依恋,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有过。电话号码还是没要到。下次单独说话,不晓得要等到什么时候。期中考试,他能顺利及格吗?天有点黑,回去的路上会不会遇到雨?他原来不能吃辣,刚才喝了好几罐豆奶,额头还是出汗了,却偏偏要装作没事的样子,真傻。脑海中尽是他的事,一点杂念也没有,到家了,司机出声提醒白栀才愕然下车。女孩站在小区门口的绿化带,踮脚踩着台阶,来回踱步,雀跃的心却始终不肯安静。
“对不起……”白栀赶紧道歉,面露慌张,眸光躲躲闪闪,像个做错的孩子,“我的意思是吃什么都行,但你要少吃点醋。”
江燃的怒火烧成脸上绯色的红云。
冷酷桀骜的少年像只炸毛的虎斑猫咪,桃花眼亮得惊人,睫毛不受控制地轻颤。
白栀的心倏忽柔软,默默给他舀饭。
“谁……谁吃醋了?”
“我乱讲的。”
“可以啊,白栀。”
江燃咬牙切齿坐回位置,眼中的火逐渐熄灭,怒气褪去,懒洋洋杵着下巴,鼻骨傲人,如锋如刃,唇翘有珠,似花非花,潋滟眉眼从咄咄逼人变得清冷迷离,像一片开到奢靡的桃花林,说不出的风华绮丽,又带着盛极必衰的哀艳。
男孩子长成这样,谁受得了?
白栀收回目光,告诫自己不要得意忘形。
太主动,会吓退他。
男生应该不喜欢主动的女生吧。
接下来谁都没有说话。
一顿饭悄无声息吃完,江燃将她送上出租,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白栀握着手机,往后凝视远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依依不舍转回头。
他竟然都没回头看她。
一眼都没有。
江燃身上汽油混合草木的味道还残留鼻腔,微凉的怀抱竟然让她产生了……依恋,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有过。
电话号码还是没要到。
下次单独说话,不晓得要等到什么时候。
期中考试,他能顺利及格吗?
天有点黑,回去的路上会不会遇到雨?
他原来不能吃辣,刚才喝了好几罐豆奶,额头还是出汗了,却偏偏要装作没事的样子,真傻。
脑海中尽是他的事,一点杂念也没有,到家了,司机出声提醒白栀才愕然下车。女孩站在小区门口的绿化带,踮脚踩着台阶,来回踱步,雀跃的心却始终不肯安静。
她解锁手机,翻开通讯录想给老周打个电话报平安,赫然看到J字行,第一个名字就是江燃。
“咦。”
白栀点开,里面是一串尾号0777的超级靓号。
这是他的号码。
只有江燃才有资本用这样的号码。
对了,在医院,他用她的手机接过老周电话,就是那时候一边跟老周吵架,一边悄悄录入的吧。
怪不得当时觉得他话有点多。
远处,夕阳西下。
密集的楼栋、低矮的厂房、澄澈见底的普渡江以及公园的矮梧桐全部染上哀愁的暮色。
可是白栀却觉得天亮了,往后都不会再有黑暗。
原来当她处心积虑要他电话的时候,他也处心积虑想把电话给她。白栀看了许久,看到天光丧失,夜色入侵,全世界都陷入迷蒙诡谲的黑暗才带着满心的光亮快活走进小区。
“白栀。”
季浩然坐在长椅,不出声简直像座雕塑。
不晓得等了多久,男生身上沁着深秋的凉意。
“没事吧,老周说你受伤去了医院……是江燃动的手吗?”
“不,我自己摔的,不关江燃的事。”
季浩然腮帮动了动,沉默片刻,递过鼓囊囊的书包,“不知道你要用什么书,全部装回来了。”
白栀接了,望着他脸颊的伤口问道:“没事吧?”
“皮糙肉厚的能有什么事?”
“你……”
“没跟老周说,太丢人了,还叫你看见了。”
季浩然低下头。
白栀过意不去,想了想,说道:“江燃占有欲太强,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在放学后问我问题,就在小区的凉亭,这边晚上还有灯。”
季浩然眼睛一亮,笑起来,牵扯伤口跟着痛,笑容很快扭到一起,变得狰狞。
白栀笑起来。
他捂着脸也跟着傻笑,片刻后小心翼翼问道:“你跟江燃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太阳。”
“啊?”季浩然神情古怪,许久,猛拍大腿,“知道了,你跟我姐一样言情小说看太多,走火入魔。”
“欠打啦,小心我告诉你姐。”
“别别别,开个玩笑。”
白栀和江燃的关系无法用言语解释,就像她无法跟旁人解释,刚才那一瞬,是如何把夕阳当作日出。
说过再见,两人分道扬镳。
白栀给老周打电话报平安,想了想,也给江燃发了条短信:到家了。
江燃回到:知道了。
白栀从电梯出来,站到家门口,他又发了一条:记得让你妈帮忙热敷。
白栀回到:知道了。
门打开,客厅空无一人。
桌上放着一碗腥冷的油渣炒饭,保鲜膜胡乱覆盖,里面缀着凝结的水汽,还有一张字条,是她爸写的:我们和你妹妹出去吃饭了。
明天周末,市招考办组织了成人职业考试,今晚全校放假布置考场,白露早早回来,没看到她,想必又撺掇白永刚和刘丽到市中心吃自助火锅了吧。
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是他们一家人的聚餐,跟她没有关系。
白栀将饭端到冰箱,明早还能吃。
她烧开水,浸入毛巾。
像以前一样,自己照顾自己,在卫生间和客厅之间拖着扭伤的脚来来回回。
放在阳台的小奶狗听到动静,连忙发出嘤嘤叫唤,白栀忙过去抚摸它的头,确定水和狗粮都是满的才小声说道:“平时在家要安静,否则我保不住你,乖哦。”
小狗蹭蹭她的手,没再哼唧。
江燃又发来信息:敷了没?
白栀眼眶一热,放下水盆,靠着门框慢慢打字:敷了。
江燃:好点没?
白栀:好了。
江燃:是不是又哭了?
白栀:嗯。
江燃:挨骂了?
白栀:那倒没有。
江燃:那你哭个屁。
……
江燃:想我?
白栀:嗯。
江燃:想个屁,别想了。
白栀:你管不着。
江燃:……
白栀:英语76页的划线段落背了没?
江燃:手机没电了。
两小时后,白栀写完作业爬上床,捂紧小被子,给手机没有电的江燃同学又发了条信息:晚安。
江燃:睡吧。
白栀:我记得有人没电了。
江燃:你记错了。
白栀:你睡了吗?
江燃:没。
白栀:在干嘛?
江燃:喝酒。
白栀:请女生喝酒?
江燃:屁。
江燃:陪我爸喝,他出差回来了,你先睡。
哪有老爸让念高中的儿子陪自己喝酒的啊?白栀心里奇怪,转念一想,江燃这样的大少爷,脾气野得不行,她反正管不了他,跟老爸喝总比跟女生喝强吧,醉了总不至于滚到一个床不可描述。
想着想着,白栀把自己逗笑了。
又看一遍两人的聊天记录才关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