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声呢喃:“怎么会在坠龙湾呢?”我察觉到她的异常,心中涌起了疑惑,急忙追问她坠龙湾究竟有何不妥。姥姥微微侧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然后低声说:“那里有龙吸水,不太安全。”我抿了抿嘴唇,坚定地回应道:“姥姥,有时候危险总比死了要好。”自从锁村消失之后,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就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紧紧地束缚着我。作为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我渴望着赶紧逃离这个充满未知恐惧的地方。只要能坐上那艘船离开,我就可以远离那股怪味儿,可以多活几年。
后来,那条名为阿福的项链如何将我送出那个村子,我始终无从知晓。
当我重新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姥姥家的门槛处了。
姥姥家的居所与我们的村子相距甚远。
当她听闻我这离奇的经历,起初只是以为我在调皮捣蛋,编织了一个离家出走的故事。
然而,当她打算带我回到那个所谓的锁村寻找我妈时,却被当地的人告知,那里根本没有一个叫做锁村的村子。
人不见了,这本已令人难以理解,可村子竟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姥姥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她紧紧地拉着我的手,领着我回到家,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经过一场痛哭了以后,她突然想起了我妈曾留在娘家的一个铁盒子。
她步履蹒跚地走进屋里,费力地趴到地上,从床底下将那个铁盒子取了出来。
她用一块破旧的帕子轻轻擦去上面的灰尘后,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张泛黄的纸条和一张陈旧的全家福照片。
在合照的下方,静静地躺着一块银色的老式腕表。
那是爸爸生前最珍爱的配饰。
姥姥将照片递给我,眼角的皱纹如同历史的沟壑,显得更加深刻了。
我接过照片,凝视着那熟悉的面庞,心中涌起一股伤感,眼泪簌簌地往下落。
“我爸爸他……”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姥姥的眉头紧锁,她轻轻叹了口气,“你妈妈原本打算过一段时间出趟远门,把你爸爸的遗体带回来。但是临时有些事情耽搁了,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的眼神似乎穿越了时间的隧道,回忆起了过往的点滴。
然后,她缓缓开口,“你还小,这些事情,你妈妈原本打算瞒着你的。但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你就去打这个纸条上的电话试试吧。”
电话只有在村里的小卖部里才有,这段路程不远,我却走得前所未有的漫长。
夏天的雨水来得猝不及防,伴随着阵阵轰鸣的雷声。
黄豆大小的雨珠子一粒粒地砸到了我的脸上,有一丝疼。
我没带伞,手中紧握着那张发黄的纸条,匆忙间再次瞥了一眼,只见那张略显陈旧的纸上,字迹已有些模糊,但字迹依然清晰可辨,上面写着:“敖56789xx”。
顶着骤雨和疲惫的侵袭,我在雨中奔跑了五六分钟后,终于抵达了姥姥村上那家小卖部。
小卖部的幽深角落,一群老头围坐一桌,仿佛与世隔绝,完全沉浸在象棋的棋盘上。
我站在柜台前,目光不时地被一旁的电视机吸引。
屏幕上四川电视台,正在播放着《新白娘子传奇》。
我看着白素贞水漫金山寺,视线专注极了,不过很快就被小卖部老板的到来,给打断了。
他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焦虑,“这群鸭子,真是让人操心。”
他脱下雨披,抖了抖上面的水,嘟囔着,“要不是我发现得早,它们肯定又要跑丢了。这雨下得真大,坠龙湾那边多半要遭。”
有个观棋的老头子转过身来,朝着他开玩笑道,“林老板产业大,又是小卖部,又是养鸭场,马上要当万元户咯?”
“万元户?那还得看天吃饭呢。不过养鸭虽然是个辛苦活,但看着那些小鸭子一天天长大,心里也挺有成就感的。”
林老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边角已经磨损、颜色泛黄的帕子,胡乱地擦了擦被雨水打湿的脸后。
这才转向我,带着一抹和煦的微笑问道:“你叫陆新哇,你姥姥最近身体怎么样?”
我只是小时候来过两次,没想到他还记得我,我微微点头,回应道:“还好,谢谢林老板关心。”
林老板点了点头,然后从身后一个上了锁的柜子里拿出一台红色的电话机,指着墙上贴着的醒目大红字体说:“长途一块二一分钟,短途八毛。”
轰隆——
天空突然闪过一道耀眼的闪电,照亮了昏暗的小卖部。
伴随着雷声滚滚,那群正在下棋的老头子也瞬间变得兴奋起来。
“将军!”其中一位老者大声喊道。
“哈哈,好棋!”另一位老者笑着回应。
“胡幺军,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下完了吧。”
“龟儿子,跟你说了,观棋不语真君子,晓得不。”
在这哄闹的氛围中,电话那头很快就传来了嘟——嘟——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一句年轻的男子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客人,你要出海吗?”
我按照姥姥的教导,尽量平静地回应道:“客人年纪尚幼,并未成年,能否通融一二?”
雨水滑过我的额头,悄然滴落在脸颊上,带着一丝丝凉意。
我深吸一口气,紧握着听筒,手指因用力过度而微微发白。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陷入了沉思,周围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
过了许久,一声轻轻的叹息透过话筒传来,“明日坠龙湾码头,八点。过时不候。”
轰隆——轰隆——
我放下电话,内心的波涛渐渐平息,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姥姥的话,仍在耳边回响:“只要他们同意你上船,你就能多活几年。”
窗外的雨势愈发猛烈,如同天地之间悬挂的一道狂怒瀑布,白茫茫一片,模糊了视线。
林老板收了我一块二毛钱,好意地劝道:“这么大的雨,等会儿再走呗,淋坏了身子可不好。”
想到近期发生的种种变故,尤其是姥姥独自一人留在家里,我有些放心不下。
我婉拒了林老板的好意,毅然决然地冲进了雨中。
“这娃儿,至少拿个雨披再走啊!这小子,跟他爸一样倔!”
林老板在身后喊道,但我已经消失在雨幕之中。
他注视着雨中的小小的身影,手中的绿色雨披再次被扔回在角落里。
“这么大的雨,坠龙湾那边……”
林老板凝望着天边,低声自语,仿佛在与风雨对话。
夏日的雨总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我刚到姥姥家时,雨就停了,只留下湿润的空气和地面的水痕。
姥姥见我湿漉漉的样子,满脸的自责,她责怪自己不该沉睡过头,未能及时提醒我带上雨具。
我知道她昨晚一直躲在房里,看着爸妈刚结婚拍的合照,回忆着过去的美好时光,偷偷哭泣,便安慰道,“姥姥,没事儿,你外孙身体棒着呢。”
我转身拥抱了一下她,那一刻,鼻子却突然痒了起来,我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阿秋!阿秋!”
姥姥看到我这样,泪水未干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她调侃道:“你这孩子,真是死鸭子嘴硬。”
她迅速起身,忙碌地走进厨房,为我熬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
看我喝完后,她急切地问道:“那边答应了吗?”
“答应了,坠龙湾码头,明早八点。”我回答道。
就在这时,窗外又划过一道银白的闪电,紧接着,大雨如注,哗啦啦地落下。
姥姥静静地站在窗前,她的目光凝重而忧虑,注视着窗外如注的暴雨,心中充满了不安。
她轻声呢喃:“怎么会在坠龙湾呢?”
我察觉到她的异常,心中涌起了疑惑,急忙追问她坠龙湾究竟有何不妥。
姥姥微微侧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然后低声说:“那里有龙吸水,不太安全。”
我抿了抿嘴唇,坚定地回应道:“姥姥,有时候危险总比死了要好。”
自从锁村消失之后,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就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紧紧地束缚着我。
作为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我渴望着赶紧逃离这个充满未知恐惧的地方。
只要能坐上那艘船离开,我就可以远离那股怪味儿,可以多活几年。
那时的我,心中唯有一个执念,那就是:活下去。
唯有活下去,我才能修炼那本神秘的《闻味识魂》,逐步变得强大,才有机会找回父亲的遗体,寻找我妈的踪迹。
我回到屋内,依照我妈的嘱咐,一页一页地将《闻味识魂》的内容,深深嗅入脑海中,随后将其放在厨房的灶膛中,付之一炬。
火舌肆虐的一瞬间,一抹幽绿的字迹浮现在我眼前:聚阴成灵,养鬼成煞。
我尚未来得及深思其意,火焰便已经消散,而那本《闻味识魂》也化为灰烬。
刚才那一幕,仿佛只是瞬息万变的幻觉。
我用力地揉了揉眼睛,拿了火钳在灰烬里翻来覆去戳了一遍,没发现有任何东西。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抓了抓脑袋后,回房间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