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每每她伤心之时,他总会耐心温柔地安慰她、逗她开心。就连郭凌云的正经表妹姜韵都嫉妒他对自己的这份好。她以为郭凌云待他是真心的。可是后来她才发现,都是假的。他总是劝自己要乖巧听话些,这样才能让各位长辈喜欢自己。她和他哭诉家中长辈的不慈,他却总是说她胡思乱想、心思敏感。慢慢的,她就对他死了心。他从未真正在意过她……“在想什么?”熟悉的话让姜蜜忽然回神。她抬眸,看向铜镜中的男人。
谢知让的话仿佛一剑挑下郭凌云的虚伪面具,而后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让他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姜蜜揪住谢知让的衣襟,将脸埋进他胸膛,眼眶有些发热。
是了,他们人人都要求自己乖巧懂事,不过是想逼着自己退一步、再退一步,好满足他们的一己私欲。
他们从未真心在意过她。
郭凌云嘴巴一张一合,半晌才发出一点声音:“我……我们……是为了阿蜜妹妹好,并非是……贪图她的钱财……”
谢知让嗤笑,姜蜜却想直接撕了郭凌云的嘴。
他一口一个“阿蜜妹妹”,是真怕她死得太慢吗?纵使谢知让不是那暴戾恣睢之人,他一个外男也不该这般当着她丈夫的面亲亲热热喊她。
非礼勿言,这些年的书,他全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于是姜蜜挣开谢知让的桎梏,起身将腰背挺得笔直,沉声道:“郭表哥乃二婶娘的娘家侄儿,随诸位表哥一同喊我‘七表妹’便是。凭我二人关系,我还当不得表哥这一声‘阿蜜妹妹’。”
说罢,她转身又道:“夫君,我身子有些不适,便先回房歇息了。”
话落,她转身便走。
谢知让看着她的背影,眼尾上挑,眸中漫开一点真实的笑意。
他拿起帕子,一边慢条斯理地擦手,一边道:“内子爱娇,郭公子可莫要介意。”
郭凌云还能如何,只得悻悻附和。
寝屋内,姜蜜正坐在梳妆台前发呆。
她和郭凌云……
其实曾经也十分要好过的。
那时她父母俱亡,刚被接回姜家祖宅。姜家人还未露出獠牙,郭凌云也待她十分温和。
他总是安慰她,总是从外面带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来哄她。
她那时哀痛欲绝,有人这般宽慰他,她瞬间就对这人心生依赖。
后来姜家逐渐暴露野心,先是借口她年幼不懂如何经营,将她母亲的铺子要了过去;而后再说她年纪小恐丢了重要物事,想将她母亲的压箱底也要过去。
她那时年岁小,被所谓家人的几句关心哄骗,交出铺子后,对她们心急的态度慢慢起了疑心。苦于无法求证,她只得借口怀念亡母将那些东西攥在手里。
后来他们伙同官府将他父亲的产业抢夺瓜分,还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她便彻底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可是郭凌云和他们不一样。
他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每每她伤心之时,他总会耐心温柔地安慰她、逗她开心。就连郭凌云的正经表妹姜韵都嫉妒他对自己的这份好。
她以为郭凌云待他是真心的。
可是后来她才发现,都是假的。
他总是劝自己要乖巧听话些,这样才能让各位长辈喜欢自己。她和他哭诉家中长辈的不慈,他却总是说她胡思乱想、心思敏感。
慢慢的,她就对他死了心。
他从未真正在意过她……
“在想什么?”
熟悉的话让姜蜜忽然回神。她抬眸,看向铜镜中的男人。
“在想你的云表哥?”谢知让俯身,伸手掐住她的下颌骨,将脸贴在她的面颊上。
“没……”姜蜜下意识否认。
谢知让轻笑,好似混不在意,“你若敢想他,我便让人把他的皮扒下来,挂在床头,让你日日夜夜看着他。”
姜蜜觉得自己大抵是病了。
谢知让说出这么吓人的话来,她竟不怎么害怕,只想着他和郭凌云果然不是一种人。若是郭凌云是她丈夫,只怕被剥皮的就是她了。
于是姜蜜在男人怀中转身,伸出胳膊揽住他的脖子,闷声道:“你那么烦他,日日夜夜看着也不嫌膈应。”
谢知让愣了一下,而后忽然低低笑出声。
“乖乖,你怎么能这般惹人喜爱。”
说着,他分开姜蜜的腿挂在自己腰侧,稍稍用力便把人抱起,而后拥着她坐在小榻上。
听他这么一说,姜蜜心里有点憋闷,犹豫再三还是道:“你都说不要我乖巧听话,那你还叫我……叫我……”
“乖乖”二字太过腻人,姜蜜实在说不出口,好在谢知让懂了她的意思。
他轻抚她的秀发。
“乖巧听话是乖,乖张顽劣也是乖。一个字倒生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意思来,不过是人给它赋予的解释罢了。所以你何必在意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不过你若不喜欢,我不喊便是。宝儿,娇娇,心肝儿……”
他压低嗓音在她耳边絮絮低语,着实让姜蜜耳根发烫。
她一把捂住他的嘴,毫无威胁可言地瞪他:“随你怎么叫,我才懒得管你!”
谢知让笑得烂漫,倾身隔着她的手印在她唇上。
姜蜜见他满眼温柔笑意有如黑夜星子,刹那间,怦然心动。
……
那日谢知让摆了一桌鸿门宴,还把人扣到月上中天才放回去。他甚至未露面,就把姜二夫人一行人弄得人仰马翻。
“那……那谢世子,当真待那丧门星好极?”姜二夫人不敢置信,“云哥儿,那你可还能哄住她?”
姜韵满脸不屑,拧着帕子撕扯,“我道那谢家世子是什么贵公子,竟这般没眼色!居然能看上姜蜜那起子狐狸精!”
郭凌云说不清心中是什么复杂感情。
他本是看不起姜蜜的,可她嫁为人妇,乖乖巧巧待在另一个男人身边时,他竟会心生酸涩。
尤其卫明压着他从西厢房出来路过主屋时,他瞥见俩人倒在小窗上的影子,几乎要冲进去将她狠狠打一顿。
那个女人被男人抱在怀里,男人将头埋在她脖颈处,似乎是在细细吮吻,他还听见几声模糊的水声。
而后是女人娇滴滴的抱怨,“哎呀你讨厌死了,说了不准你亲这里,你叫我明日如何见人?”
“乖乖,”男人闷笑,“这儿可是肩膀,不是脖子。”
“你上次也这么说!可是都被娘看见了!丢死人了!”
荡妇!荡妇!
郭凌云听得拳头紧握,心中怒火滔天。
她就这么不守妇道?这么不庄重?这么上赶着去讨好男人吗?嘴上一句句说着不要,实则是欲擒故纵、欲拒还迎吧!
以前跟在他身后哥哥长哥哥短,现在竟连看他一眼都不想看吗?
那个谢知让有什么好?不就是比他出身好些,有什么可得意的?当初他让姜蜜给他准备科考用的东西她不愿,他要纳她做妾她也不愿,现如今倒上赶着讨好这样一个杀人狂魔!
她就是个嫌贫爱富的荡妇!
郭凌云双目猩红,沉声道:“姓谢的待她好又如何?我手上可是有她不少贴身之物,何愁哄不到手?姑姑,您等着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