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一直觉得,我根本对这台手术没有十足的把握?”桑枝攥着钥匙的手垂落在身侧,无意识的收紧,“你根本是觉得,我治不好乔茉父亲的病,是不是!”她强拧着心下的委屈,不似平日般的冷漠淡然,有些歇斯底里的向江肆追问。“为什么要换掉我?”桑枝隐隐有些哽咽,说不准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自己的职业做声讨。她急声道,“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会为了病人尽心尽力,哪怕这个人是乔茉的亲人,是你女朋友的家人!”
可能是有些话憋在心里久了,不吐不快,总是噎在喉咙里令人无比难受。
桑枝突然很想问问他,直至今日,他是不是仍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事不足为提。
又或者,他从未有片刻的信任过她,可以独当一面的成长?
桑枝突然意识到,哪怕这一刻,她的潜意识内竟然仍对江肆抱有一丝幻想。
想问问他到底有没有相信过自己,而不是过往嘴上敷衍着,心中仍然无比介意。
“江肆。”
桑枝觉得自己这样特矫情,却还是忍不住问,“乔父的病情是我们有目共睹的,你是不是担心我主刀是去冒风险,若是出了问题不如术前预估般康复起来,你会不好向乔茉交代?”
她问完了,又觉得有些后悔,以他们现在这个关系,怎么问都不合适。
所以说女人就是爱犯傻,总是会抱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讨一个欺骗自己的回答。
但江肆可不是好耐性的人,他最讨厌欺骗,更不会为了哄桑枝高兴而说谎讨好。
在他的心里,是桑枝不配。
闻言,江肆未动声色的掀起眼皮子看着她,无视她眼底的期待,不予置否的冷哼。
神色轻蔑又可笑,借着窗边朦胧暗淡的月色,刺的桑枝有些发怔。
她猛然惊醒,江肆从头到尾根本就没相信过她可以。
“所以你一直觉得,我根本对这台手术没有十足的把握?”
桑枝攥着钥匙的手垂落在身侧,无意识的收紧,“你根本是觉得
,我治不好乔茉父亲的病,是不是!”
她强拧着心下的委屈,不似平日般的冷漠淡然,有些歇斯底里的向江肆追问。
“为什么要换掉我?”
桑枝隐隐有些哽咽,说不准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自己的职业做声讨。
她急声道,“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会为了病人尽心尽力,哪怕这个人是乔茉的亲人,是你女朋友的家人!”
在江肆的眼底心中,她就是那么个没有衡量、没有准则、没有界限、没有道德感约束的人?
但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所谓无声胜有声,只一眼,桑枝望着江肆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一切都明白了。
江肆沉默不语,不讲,是给她留了面子,不想有所回应的争辩。
桑枝突然觉得自己心下的某一处,正在小心翼翼珍藏的过往美好接连坍塌、破碎。
她从没有任何一刻,因为自己的私心关系,会对某个病人产生负面情绪。
她一直都在约束自己,要医者父母心,要谨言慎行,无愧于心的走下去。
是江肆不肯信她。
就像是三年前的那样,不愿意相信她会在贫瘠的土地上,亲自栽出一朵希望的花。
为苦难的人们撑起一片天,给毫无退路的他们提供一个可被庇护的安全港。
她从一开始就是错了,就不该期盼着会在冷漠如江肆的身上追讨一个满意的回答。
她又不是乔茉,怎么会被江肆护在心尖尖上?
“相信你?”
似是听见了笑话,
江肆嗤笑着转过身,站在昏暗的楼梯间内,即便离得近,桑枝仍然看不清他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笑了下,别有审视的打量着桑枝的眉眼,“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桑枝怔了下,不明白江肆这是什么意思,后者则是极具嘲讽的倚靠在旁,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嘴角。
江肆扫眉看她,“还是日子过得久了,连你自己都忘了,你之前面对着同样的手术,又是经历了怎样的失败,会让自己的母亲极具痛苦的死在病床上?”
突然被江肆提及过往,霎时间,桑枝追忆起床上病重那人的枯瘦面容。
那一刻,她面如死灰,脚下不稳的朝后踉跄,好半天才站住了脚,彻底僵在原地。
她不敢相信的抬了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有些心寒,不明白他怎么会云淡风轻的揭开她过往的旧伤疤。
江肆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的过去,他正在肆无忌惮的拿捏她的痛处。
可对于江肆而言,回想过去种种,惹得他眼底冷意更甚,“你确实是个有孝心的,你妈临死前你还不忘趁着她最后一口气的功夫,借用她的手来逼我娶你。”
江肆字字珠玑解释恨意,提及过往点滴,更显桑枝卑鄙无耻做人无下限。
桑枝被他数落的面红耳赤,她张了张嘴,觉得喉咙有些发紧,“江肆,你胡说八道,你明明知道那场手术不是我的错,她是我的亲人,我唯一的亲人,我怎么会……”
可
是“害她”二字被江肆轻而易举的噎了回去。
“所以呢?”
江肆冷眼看她,极其不屑的讥讽道,“难道不是你亲手拔了她的氧气管?”
这是不争的事实。
那一刻,桑枝呼吸微顿,觉得自己的大脑有着瞬间的空白。
她面如死灰,声音抖得厉害,“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你让我怎么想?”
说着,江肆颇有烦躁的瞥了她一眼,又从兜里摸了根烟出来,闻了下,却没点火的捏在手心里狠狠折断。
“别跟我说什么尽力了,这样也是为了病人不会太痛苦,这是我亲人,我怎么会害她的这些场面话。”
他垂眸,语气添了抹凌厉,“明明还有一线生机的,你这样直接宣布放弃,跟杀人凶手有什么区别?”
顿了下,江肆掀起眼皮子,冷冰冰的看着她,“桑枝,你真的尽力了吗?”
江肆一声声的质问,逼得桑枝几乎要喘不过气般难捱。
她气的恶狠狠的揪着江肆的衣领,咬牙厉声反驳着,“江肆,你胡说八道!”
任谁站在裁决生命的位置上,亲自宣布骨肉至亲毫无生还可能的消息,其中滋味她比江肆还要痛和悔。
这同杀人无异,江肆怎么会觉得她狼心狗肺,乐在其中的潇洒?
她可以不计较江肆在其他事情上侮辱她,因为她曾对不起他,这是她自找的活该。
但在这件事情上,她不允许江肆胡说八道,恶意揣测她对家人的真心实意。
可她声讨的
威胁对江肆毫无杀伤力。
桑枝使劲了力气,江肆觉得喉咙被勒得有些发紧,他不挣扎,随着桑枝发泄。
只是未动声色的,漠然的扫了眼桑枝气红了眼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