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这桌子真硌手,待会儿不能乱拍。“权力大小,那都是为老百姓服务的。”“哦,有权就可以任性了,我不是说你啊,你这个同志。”赵德汉嘴里面条还没嚼完,指着侯亮平,一副正义凛然的继续教育道:“不是我说你啊,你这个同志,你的思想觉悟,真的是有待提高!”好一副冠冕堂皇,好大一顶帽子。侯亮平面不改色,这些话他也在孙廉城哪里听到了。怎么,统一批发的?孙廉城那个王八蛋他清清白白,不管是不是真这么做了。说了也就说了吧。
孙廉城洗漱完后,冒着必死的决心推开房门。
朦胧昏黄床头灯下,肖玉姝早已经等候了多时。
锤了锤后腰,提起一口气,准备好了迎接今晚新一轮的战争!
...
几天后。
京城,老旧单位小区里。
赵德汉家中。
侯亮平正面色凝重的打量着房子里的各个角落。
不得不说,相较起让他饱受耻辱的孙廉城家的明亮简奢。
赵德汉家的环境,只能用简陋两个字来形容。
家具陈旧,装潢简陋,或许是因为年代久远,潮气重,导致墙面斑驳,角落处还有不少霉点子。
连带着屋内的气味都不太正常。
若非细致的调查清楚了赵德汉自参加工作以来到现在的所作所为。
侯亮平怕是真的会把他当做是一名清正廉洁的好人呢!
诚然,来之前,他虽然不耐烦的打断了下属所说的掌握好所有证据在行动。
但是在孙廉城那受到的自尊心的刺痛,还是让他的行为无比诚实。
为的就是这次行动,要保证万无一失。
毕竟,他在孙廉城家闹出的笑话,现在可已经在组织那边传开了。
侯亮平头疼的几天都没睡好觉!
不过,若是能够将赵德汉绳之以法。
那一切,就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至于几个正在搜查的下属,手上的动作也变得条理有序,小心谨慎起来。
身上再看不到一点自觉高人一等的气息。
搜查的时候,甚至都不敢闹出太大的声音。
上次的教训,犹在眼前。
他们只是想想,都会觉得背后发冷。
“嗦嗦嗦。”
破旧餐桌上,赵德汉就着一瓣蒜,正大口大口吃着一碗清汤面。
“我说,你们抓贪官,怎么会抓到我这来了呢。”
“有哪个贪官,会住在我这种鬼地方。”
“我这是个老楼,连个电梯都没有,如果哪个贪官住在这种地方,那说实话,老百姓们非得放炮仗庆祝不可!”
电梯!
连同侯亮平在内的所有人此刻都觉得小腿肚子一酸。
那天可是十八楼啊!
侯亮平舒张了下有些难看的脸色。
好在,他知道赵德汉的底。
想想他犯下的事情,又看着他坐着吃面的那张桌子。
语气似是肯定似是嘲讽的说道:“你是够清贫的,一碗面就把晚饭给对付了?”
贪墨了那么多钱,自己带着家人就住在这样的地方。
想想当时孙廉城吃着澳龙,鲍鱼,海参...奢侈的不行。
甚至连喝的茶都是常人难以企及的!
可恨的是,人家孙廉城还就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眼看着赵德汉呼啦啦的嗦着清汤寡水的面。
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破绽。
侯亮平甚至会恍惚的觉得不太真实。
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人家行得端坐得正,一顿饭二万多,一张桌子五十万。
你搞那么多灰色收入到底是干嘛呢?
“害。”赵德汉满不在乎的说道:“龙国的老百姓,不都是这样过日子的吗?”
“你可不是老百姓。”
侯亮平嘲讽一笑,立刻回怼道:“你是处长。”
“处长算个屁啊,在京城,一板砖下去,能砸倒一大片处长。”
“可你这个处长不一样,权力大,听说啊,拿个部长跟你换你都不换。”
侯亮平停下观察他家,双手撑到了饭桌上,跟他四目相对,挑着眉问了句:
“是吧?”
嘶,这桌子真硌手,待会儿不能乱拍。
“权力大小,那都是为老百姓服务的。”
“哦,有权就可以任性了,我不是说你啊,你这个同志。”
赵德汉嘴里面条还没嚼完,指着侯亮平,一副正义凛然的继续教育道:
“不是我说你啊,你这个同志,你的思想觉悟,真的是有待提高!”
好一副冠冕堂皇,好大一顶帽子。
侯亮平面不改色,这些话他也在孙廉城哪里听到了。
怎么,统一批发的?
孙廉城那个王八蛋他清清白白,不管是不是真这么做了。
说了也就说了吧。
你也配说这些话?
“有权是不可以任性,但可以谋私是吧?”
侯亮平目光如电。
赵德汉看的气势顿时弱了几分。
侯亮平胸有成竹的笑了一声后,继续跟赵德汉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天。
途中,倒是发现了赵德汉藏在一个饼干盒子里的存折。
不过里面只有十二万多的存款。
还不如肖玉姝一个包。
以赵德汉的工资水平,以及生活水准来看。
这些存款,查不出一点问题。
几个检察员还在搜查,侯亮平却是出去接通了个电话。
来电的是陈海,汉东检察局的局长,也是侯亮平的老同学。
只因为调查赵德汉,牵系着京州副市长丁义珍身上的大案。
可那边却出了点问题。
挂断了电话之后,眼见赵德汉家实在查不出什么东西。
侯亮平则是又将赵德汉带到了他所办公的地方继续搜查。
翻找了一段时间以后。
赵德汉眼见事态不妙,深知侯亮平一些人可能是掌握了一点证据。
佯装勃然大怒,猛拍办公桌,文件拍落一地也不管,怒斥道:
“候处长!”
“你们今天要是查不出什么,你们要是听信谣言搞错了!”
“我饶不了你们任何一个人,我会请最好的律师起诉你们!”
“我让你们赔偿我的名誉损失!”
见他们一言不发。
赵德汉甚至还跟着强硬的‘啊’了一声。
侯亮平深吸了口气,脸色也开始不淡定起来。
他已经掌握了赵德汉的犯罪证据,当然不是被他的话给镇住了。
主要是赵德汉现在的样子,说的话,跟孙廉城简直一个样。
莫名的唤醒了些许心理阴影!
“赵处长,我从事职务犯罪侦查也快二十年了,从没办过一次......
一次,冤假错案。”
侯亮平说的嘴角突然一抽,脸色又不自然起来。
要是没有孙廉城家那档子事,他这话倒是一点都不亏心。
但牛都吹出去了,侯亮平还是强撑着吹完:
“我要是错了,倒算是您中奖了。”
这些话说完,赵德汉也没理由继续发火,只得坐在一旁。
任由侯亮平的人继续搜查。
又过了一段时间。
查询无果。
几个检察员们也都站到了办公室门外,侯亮平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了门口。
也不藏着掖着了,生怕赵德汉再以跟孙廉城一模样的口吻,刺痛自己。
于是直接开口问道:“京州市的项目资料在哪?”
背对着侯亮平坐着的赵德汉,突然面色不正常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说道:“京州的项目没批,因为缺乏环保材料。”
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赵德汉有些坐不住了。
急忙走到侯亮平身前,出声问道:“候处长,丁义珍是不是出事儿了?”
老狐狸,终于是坐不住了?
侯亮平脸上又恢复了骄傲的神情,淡然道:“牵扯到案情问题,你觉得我会回答你吗?”
“候处长,丁义珍可是跟我有仇,不不不,最起码说是有过节吧。”
“我没通过他的项目,他像我行贿......”
等等等等,侯亮平像是发现了华点一般站起,脊梁跟着挺直,道:
“你说他向你行贿?”
“没没没!”
赵德汉想解释什么,侯亮平却是指着手下带着的执法记录仪。
赵德汉愣了下,急切地说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绝对不会接受丁义珍对我的行贿。”
“我得赤胆忠心呐,组织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我,我得对得起组织!”
“我得对得起人民,我这人原则性很强的!”
“哈哈。”侯亮平脸色嗤灭的附和点头,一边示意下属准备:
“如果你还是坚持这种说法,那看来,我们又得换个地方了!”
赵德汉像是尾巴被踩到了一样,着急的又解释了几句。
侯亮平压根是一句话没听。
拿出最后一张搜查令,拉着赵德汉就朝着他藏匿赃款的别墅而去。
一路上,赵德汉心如死灰,脚底瘫软,几乎是被检察员架着来到了别墅。
走到别墅内的冰箱前,侯亮平越发的觉得这个画面熟悉。
甚至都觉得压抑的不行。
只不过,不同的是调查对象从孙廉城换成了赵德汉。
至于相同的,他一打开冰箱,堆砌着满满的现金。
死到临头,赵德汉依旧在嘴硬,锤死挣扎道:
“不是我的,这谁啊,是谁把这么多钱放在我家冰箱里的?”
赵德汉惶恐的颤抖。
“你承认这是你家冰箱了?”
“整个晚上演清白,廉政,演技还相当的好呢!”
侯亮平怒斥一声,来来回回,查了这么多个地方。
如果没出孙廉城那么一档子事情,他倒是愿意花点时间陪着演演戏。
顺便看看能不能钓出更多有用的线索。
但是查这赵德汉,越查,与觉得压抑,越觉得自尊心刺痛。
这丫真会演,演的跟孙廉城一个样。
听到那话他都觉得回到了查孙廉城那天,一遍遍的被揭开伤疤。
这才选择速战速决。
而且陈海那边,甚至还让丁义珍给跑了。
被这么训斥一通,赵德汉再也绷不住了。
他浑身瘫软的跪下,满腹委屈,哭丧着脸强调道:
“候处长,这...这...我一分钱都没敢花,从小到大穷怕了!”
侯亮平嗤蔑的一瞥,语气里满是嘲讽。
他挺直了脊背,像是再帮前两天的自己,把自信和骄傲找回来一样。
侯亮平看着赵德汉跪在脚下,只觉得自己的脊梁好像重新长好了,同时孙廉城那天的嘴脸又在他面前浮现。
他控制不住的轻蔑问道:“是吗?”
“赵处长,你慌什么,这不就亿点点钱而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