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宁溪以前看过小说,有个说法是现在的火车票只有始发站售出的有座位号,其他站的没有。因为信息技术不发达,没办法及时对号。“同志,你也是第一车厢吗?我也是,我叫任婷婷,很高兴认识你!”一个穿着绿军装的年轻女孩坐在了宁溪旁边,笑吟吟地跟她打招呼。“你好!我叫宁溪。”宁溪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出大一点的空间。任婷婷扎着双马尾,圆圆的小脸上笑起来还有一对梨涡,格外可爱,宁溪看她一直笑呵呵的,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五百块钱,再给我一些肥皂票、毛线票、粮票、肉票。”宁溪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要钱要票。
不管什么年代,没钱寸步难行。
“没有那么多。”
林勇军现在怀疑这丫头是不是根本没见过厂长,搁这里诓他。
难道他是那种看起来很好骗的人吗?
“我出去一趟。”
他说完眼神不善地看了宁溪一眼,可对方油盐不进的样子让他很是恼火。
简单交代了一声,推着自行车出门直奔食品厂家属院。
“祝厂长在家吗?”
林勇军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
“你找谁啊?”
有邻居听到动静出来,发现是在敲厂长家的门,赶紧提醒:“别敲了,祝厂长不在家,听说厂里领导班子一大早都出差去了。”
林勇军心中一喜,更加确定宁溪这丫头根本就没见到祝厂长。
根本就是在骗他,还好没被她三言两语给哄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最好两三天都回不来。
“听说今晚就回。”
“什么?这么快!”林勇军的期待落空,心里又慌张起来。
今天早上出去的,会不会是出门的时候碰见了宁溪?
该死,早知道早上就不去买肉了,在家看着那个死丫头。
毕竟他娘那里的钱什么时候都能要来。
林勇军心里忐忑不安,一边怀疑宁溪在骗他,一边又忍不住想像被祝厂长知道他干的事怎么办。
“什么人呐这是,谢谢都不会说一声。”
心情烦乱,林勇军直接骑着车就走,剩下这个邻居看着他的车屁股不满地吐槽。
“你干什么拿妈的东西?妈,宁溪在拿你的被子!”
房间里,林晓月目瞪口呆地看着宁溪把何红娟的被子打包起来。
这家伙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真让人不爽。
现在虽然是六月底,白天很热,但明江市是北方,晚上还是有点冷的,得盖薄棉被。
何红娟听到声音,本来在门口摘菜呢,赶紧跑了进来,伸手就要打宁溪。
“你这死丫头又要作什么妖?布票和棉花票、钱都给你了,就不能自己去买吗?你是来讨债的还是干什么的?”
一想到这两天的糟心事,何红娟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准备打她一巴掌,想到方大年明天又要来,手一转就要拧她的耳朵。
宁溪才不会乖乖挨打,随手就拿起床边的缸子砸了过去,水溅了何红娟一身。
“妈,您这好好的动什么手呢?要是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您对谁不服气朝我撒泼。”
宁溪不管不顾,把被子一卷,用布绳捆起来拎着就走。
“对了,您真是我亲妈吗?”宁溪突然质问,眼睛盯着何红娟看她的反应。
“呵呵,你不是我生的我早就把你掐死了。”
何红娟有点心虚,不过她心态好,没表现出来。
“户口上怎么没有林振东的名字?还有以前粮食都只买四个人的吧?那林振东这么多年吃谁的粮食?”
“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参军去了这些都要销掉的。”
何红娟神色如常,没再管宁溪拿被子的事,匆匆忙忙走出房间继续摘菜去了。
宁溪一个字都不信。
要真是这样,何红娟根本懒得跟她解释。
解释了反而不正常,而且何红娟身上衣服湿了都没换就跑了,不是心虚是什么?
没有户口就没有粮食关系,那这么多年林振东吃的岂不是原主的粮食?
毕竟就她一个人没吃饱过。
“干嘛去了?”何红娟刚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坐下,就看见林勇军风风火火地进了院子。
林勇军没理她,“宁溪呢?”
“怎么了这是?刚回来就这么大火。”
何红娟嘴上关心,但屁股都没抬,继续摘着手里的韭菜,准备晚上做个韭菜盒子吃。
林勇军三步并两步进了家门,正好看见拎着被子的宁溪:
“死丫头竟敢骗我,我刚刚去问了,祝厂长昨天就出差去了,后天才能回来,就你这点三脚猫功夫也敢在我面前耍花招?”
宁溪一听就知道林勇军在诈她,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林叔,我上出门碰见的祝厂长,他还说上周就跟你说了工作的事,还说有什么困难明天可以去厂里找他。
我念着大家一起生活这么久了,没有当场揭穿你,你怎么还来这哄我?”
说的跟事实对上了,林勇军这才确认她没撒谎。
没想到这丫头还能走狗屎运,出门碰上了祝厂长。
他根本没怀疑宁溪怎么会认识祝厂长的,因为每年宁溪的学费,都是祝厂长交的。
否则他早就不让这丫头上学了。
一个学期光学费就三块钱,还要交两块钱学杂费呢!
“您说,我明天要不要找祝厂长呢?听说我爸跟他以前关系很好,他应该会给我做主吧?就算我没时间,我也能写信让人带给他!”
林勇军眼睛外凸,死死瞪着宁溪,把正要出来的林晓月吓一跳,又缩回了房里。
宁溪才不怕他:“林叔这样是要吓死我吗?要是我出了什么事,肯定跟您脱不了干系。”
“怎么会呢,我就是太惊讶了,钱是吧,等着,林叔这就去帮你筹去。”
林勇军看着她细细的脖子,恨不得上去直接掐断它。
但是他还是忍了下来。
等着吧!等去了乡下,看她还怎么嚣张。
干上两天农活,保准小命掉半条,到时候说不准还要他去收尸。
......
到了下乡的日子,一大早,几个街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首先来到林勇军家里,帮宁溪把东西搬出胡同口放上车。
过了一会儿,其他知青大包小包陆陆续续来到集合点,无一例外都有父母相送,只有宁溪孤身一人。
车票是知青办统一购买的,一张薄薄的黄色纸片,上面写着列车的序号、出发站和终点站,还有座位号。
连发车时间都没有。
而且宁溪以前看过小说, 有个说法是现在的火车票只有始发站售出的有座位号,其他站的没有。
因为信息技术不发达,没办法及时对号。
“同志,你也是第一车厢吗?我也是,我叫任婷婷,很高兴认识你!”
一个穿着绿军装的年轻女孩坐在了宁溪旁边,笑吟吟地跟她打招呼。
“你好!我叫宁溪。”宁溪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出大一点的空间。
任婷婷扎着双马尾,圆圆的小脸上笑起来还有一对梨涡,格外可爱,宁溪看她一直笑呵呵的,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一路上两个人都在聊天,宁溪得知对方就在D省下乡,就是四哥宁季秋下乡的地方。
“咱们这边好多都是去那里的,毕竟分到自己市下面农村不太容易,D省已经是最近的了,你怎么去那么远啊?”
任婷婷知道宁溪要去南边的S省,惊讶得小梨涡都消失了。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呗。”宁溪随口一说。
车很快就到了火车站,宁大伯在外面拿着大包小包等她,他个子高,几乎有一米九,皮肤又红,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小溪,等会开始上车了,你就先跑上去找好座位打开窗,我在外面下面把行李给你递上去。”
现在火车可以开窗户,行李又多,还有不少人是站票,要是背着行李上车不好挤。
宁溪还真没想到这点,对着宁大伯比了个大拇指:“知道了大伯,您脑子太灵光了!全家tຊ就属您最聪明了!”
宁大伯老脸一红,这丫头怎么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夸他,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过了将近三个小时,列车员将随车的干部全部安排上车后,才通知 知青们可以上车。
宁溪把所有的行李都留给宁大伯,自己像条鱼一样在人群中挤了进去,没一会儿就跑到了前头。
“一个个把车票拿出来,不要挤!”工作人员一直在维持秩序,但作用几乎为零,来的不止有知青,还有大批量的家属。
一眼望去全是黑乎乎的人头。
宁溪顺利挤上车找到自己的位置,把车窗打开,朝着宁大伯招手:“大伯!我上来了!”
“来了。”宁大伯挤到窗子外面,轻易就把行李给递了进来。
“这个包里装的路上吃的,这个是小蒲扇,要是热了你就扇扇......”宁大伯一个个按照刘春梅的指示交代着。
“谢谢大伯,让大娘也给我费心了。”看包裹大小这是又给她塞了不少东西,沉甸甸的都是心意。
“水壶看好,别让人顺了。”
宁知松把脖子上挂着的军用水壶递上来,看着宁溪挂在脖子上才放心。
这个军用水壶是宁书涵拿回来的,平时都舍不得用。
黑盖绿漆,外面有帆布带固定着方便随身挎背,宁溪刚把它斜挎在脖子上,就吸引了不少人羡慕的眼光。
......
“呜呜呜”的汽笛声中,火车缓缓发动,慢慢将送行的人群甩在后面,宁溪用力挥着手,心底是说不出的惆怅。
直到列车开出车站,再也看不到送行的人群,她才坐在椅子上抱着包裹发呆。
现在宁溪心里更多的是彷徨。
来到这个书中世界才第三天,她只是个普通人,心里也害怕,但是处境艰难,根本没时间伤春悲秋。
形势逼着她不得不为自己到处奔波,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但未来如何,谁也不知道,最好的情况是赵怀琰给力,赶紧把她捞回来。
否则,她就要在农村度过最少五年的时光。
更何况,能不能吃得消还是个问题。
不是说有钱就能避免劳动的,要是好逸恶劳,很可能会被当作‘典型’批评,要是被‘批评’了很可能会影响将来上学、工作。
......
“宁季秋,有你的电报!”
D省,平原市城安县三墩子公社万顺大队,宁季秋正在玉米地里除草,玉米长长的叶子不算锋利,但一不小心就容易割破皮肤。
不疼,但是汗水一浸,搔痒难耐。
“宁季秋,宁季秋!”大队长喊了大半天都没听到回答,找了个知青让他去喊人。
“季秋,你在这儿啊,大队长找你。”男知青穿过玉米地,终于找到了埋头劳作的男青年。
“有说什么事吗?”宁季秋停下铲杂草的动作直起腰。
当初刚下乡意气风发的少年,经过几年的劳作,皮肤黑了,腰也弯了点,神情中透露着疲乏。
“好像是家里的电报。”
“好,我马上就去。”电报发一个字就要三分钱,一般没有重要的事是不会发的。
宁季秋怕家里出什么事,飞快地扒开两边的玉米叶子,小跑着消失在玉米地里。
“来了啊,你的,看一下。”大队长把写着字的纸递给宁季秋,“我怕你着急,赶紧给你拿来地里了。”
“谢谢大队长。”宁季秋迫不及待地打开。
【溪下乡带货,27下午途经,宁。】
“......”原来是给他带了东西,还以为是别的大事呢,吓得心脏都砰砰直跳。
“咋滴了?”
“大队长,我明天能请假吗?我妹下乡经过这儿,给我带了点东西。”正好大队长在这,宁季秋赶紧跟他请假。
“行啊,等我晚上给你开个介绍信。”宁季秋干活勤快,手脚麻利,只要出工都是满工分,大队长对他印象很好,一听要请假就给批了。
去县里的话住宿才需要介绍信,但是火车站在市里,得从县里坐车去,还要介绍信才行,没有介绍信是不能乱跑的。
“谢谢大队长,那我先去干活了。”
大队长看着宁季秋离开的身影点点头,年轻人生得俊,干活还利索,是个好的,关键还有文化。
本来想他还想撮合自家小女儿和宁季秋,不过人家不愿意,强扭的瓜不甜,他也没强求。
这结亲是大事,弄不好就成结仇了。
……
每个人都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全部挤上车,座位中间的通道被挤得水泄不通,火车开了将近两个小时,众人才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宁溪默默感慨还是宁大伯经验老道。
不过他们区里的车也来得比较早,让他们一开始排队就在前面,赢在起跑线上。
“同志,我能跟你换个位置吗?你旁边的是我朋友。”任婷婷的座位离这不远,但她更想跟认识的人坐在一起。
“可以。”坐在宁溪旁边的男知青痛快地换了位置,把自己的行李拿走之后还热心地帮任婷婷把行李搬过来。
不得不说,虽然认识的时间很短,但是两人坐在一起确实自在多了,还能说说话。
这边林勇军照常上班,直到下班了也没人找他,提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下班之后,车间主任朱明趁着天黑,挎着一个小布包往祝厂长家走去,财务部这个岗位可是他盯了好久的。
那天厂长找林勇军的时候被他听见了,他一打听才知道林勇军这个岗位的由来,看对方的样子是不打算让出工作。
于是他就让车间的工人吹了点耳边风,建议林勇军偷偷给他继女报名下乡。
而他自己,则是在等人下乡之后,去厂长面前揭发林勇军,然后把这个岗位弄来给自家小儿子。
依照他对祝厂长的了解,对方绝不会忍受林勇军阳奉阴违的行为。
“建军呐,干嘛去呢?”刚出家门,朱明就看见刘建军拿着个笔记本从杨德胜家里出来。
杨德胜是厂里的老会计,这两家平时也没什么来往,朱明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
“有点小事请杨叔帮忙,您忙,我先走了。”刘建军就是一根筋的性子,想半天没找到合适的借口,干脆避而不答,走为上策。
不等朱明再次发问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