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娘娘应该看得比我明白。”懋嫔点头,悠悠说道:“没错,自我进王府,便年复一年地看这样的戏码。不过皇帝也不会让某一支势头过大,所以若那一个家族已有位高的嫔妃,再要送人进来便很难了。”“对,所以马佳氏这些年都没人入选,而乌雅氏也是。”这也是为什么乌雅氏会让静柔选宫女的原因。他们这是另辟蹊径。懋嫔已有些明白我的意思了,只是她还是不知道这事儿该从何入手。“雁心,可是要皇帝厌弃豫妃实在是太难了,她为皇帝诞下三个阿哥,母家势头又盛,地位难以撼动……你可有打算?”
屋内弥漫着药味和海棠花的香气。
我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深吸口气,让自已下定决心。
我对懋嫔解释道:“娘娘您那日的计划是想唤起皇上往日与您的情谊,再以豫妃下毒之事来惹恼皇上,让皇上能下决心处置豫妃。
同时,您也是想这事之后能够让娴贵人帮着您争宠。”
“没错。我和皇帝疏离太久,特别是生下灵珠儿之后……我怕若是皇帝心中对我没有半点情谊,这事就不能将豫妃置于死地,只是没想到最终还是功亏一篑。”懋嫔叹气。
我道:“娘娘,其实您很了解皇上,您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
豫妃犯下的罪是死罪,可是她施暴的对象却不足以让皇帝下决心杀她。
因为在皇帝心里,豫妃母家比被施暴对象重要的多。”
懋嫔哪会不明白,她说道:“我正是明白这一点,才想到当众揭穿她,她这人一向猖狂,宫里的嫔妃没有不恨她的。”
“可那又如何,您这么做,是赶鸭子上架,皇帝被您架在火上烤,他更恨您。”
懋嫔听我这么说,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最终合上什么话都没说。
她的脸上已是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啊,她这样逼着皇帝做决断,皇帝那一刻心里肯定更厌恶她,即便她是受害者。
我继续说道:“娘娘,当时皇后逼问豫妃,要她招认时,皇帝竟斥责她大胆。所以皇帝的心思就是想此事大事化了小事化无。”
懋嫔娘娘双手捏紧了帕子,脸色变得冷峻。
我知道向病中的她说这些并不是特别合适,但我没的选择。
时间不等人,我要自救,她也要。
“雁心,那你说何时才是合适的时机?难道要等她马佳氏衰败的那一日吗?”懋嫔说的绝望,眼眶都红了。
我放下手中一直端着的汤碗,目光坚定看着懋嫔道:“马佳氏是显赫氏族,要等到它衰败那一日怕是等不到,更何况破船还有三千钉,我们和他们根本不能硬刚。”
“那你说我们还有什么好时机?”
“时机就是皇帝对豫妃恩情不再,马佳氏一族自愿放弃她的时候。”
懋嫔睁大眼睛,似乎不是很明白。
我对她说道:“娘娘,每个大家氏族每三年都会想着把家中适龄的女子送进宫里选秀,他们的目的不就是想通过后宫宠爱,以巩固家族地位吗?
可这些女子不管之前有多受宠,终有一日也会韶华逝去,恩宠不再。
所以家族里就会想办法再送人进来。
这一点娘娘应该看得比我明白。”
懋嫔点头,悠悠说道:“没错,自我进王府,便年复一年地看这样的戏码。
不过皇帝也不会让某一支势头过大,所以若那一个家族已有位高的嫔妃,再要送人进来便很难了。”
“对,所以马佳氏这些年都没人入选,而乌雅氏也是。”
这也是为什么乌雅氏会让静柔选宫女的原因。
他们这是另辟蹊径。
懋嫔已有些明白我的意思了,只是她还是不知道这事儿该从何入手。
“雁心,可是要皇帝厌弃豫妃实在是太难了,她为皇帝诞下三个阿哥,母家势头又盛,地位难以撼动……你可有打算?”
我眸光一沉,想到额娘曾对我说过:钻石虽小,能穿瓷器;麦垛虽大,压鼠不死。
眼珠子一转,我低声对懋嫔说道:“娘娘,你忘了吗?皇上曾在流丹园斥责豫妃不会教子。她会生又怎么样,她得会养啊。”
此事适合谋小不谋大,有时候压死骆驼的未必是草垛,而是一根稻草。
懋嫔娘娘捏着帕子的手猛然攥紧,她无神的双眸精光乍现。
“你是说……三阿哥!”懋嫔声音极轻。
我垂眸端起红枣汤,对懋嫔说道:“娘娘还是要好起来,才能护公主平安长大呢。”
懋嫔眼里有了光,心里有了支撑,自然有拼命活下去的动力。
她推开我拿着汤匙喂她的手,伸手拿过碗,将里面的汤一饮而尽。
这时候,她对我应该是非常信任的。
于是我便壮着胆子问了她与皇帝的过往。
只有知道更多,我才能作出更好的判断。
懋嫔怔了怔,似乎是不愿去回忆,但片刻之后,她还是告诉了我。
那是十三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皇帝还是肃亲王,去江南查办盐运一事。
懋嫔的父亲连道是当时淮州的一个七品知县。
肃亲王到淮州时,陪同而来的盐运使、通判、州同得知连知县的女儿连如荷相貌姣好,能歌善舞,便要求她在肃亲王的接风宴上献舞。
果不其然,极具江南韵味的美人和舞蹈让肃亲王眼前一亮,对连如荷一见倾心。
公干结束后,肃亲王便带走了连如荷。
连道妻子早亡,膝下就这一个女儿,自然是万分不舍。
肃亲王答应回去后纳连如荷为庶福晋,这以她的家世算是高配了。
连如荷当时对高大英俊的肃亲王也有好感,他的允诺自然是让这好感又多了几分。
最终,她同肃亲王回到了京城,成了他的庶福晋。
“那时候,王爷府里有嫡福晋赫舍里氏,现在皇后佟佳氏和贤妃阿克占氏是他的侧福晋,我和歆嫔江氏是他的庶福晋。
德妃乌雅氏、豫妃马佳氏、孙妃孙氏都是王爷登基后进入皇宫的。”
我默默记下这些人和事。
懋嫔继续道:“刚入王府时,王爷确实很宠我,嫡福晋赫舍里红珠待我也很好。
她说我来自江南,背井离乡甚是孤单,时常让我去后院她的住处说话,那半年我的日子过得很是安逸。
后来,我怀孕了,王爷很高兴,时常和我说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他都喜欢。
那时候王爷子嗣不多,只有嫡福晋生的大阿哥和一个格格生的女儿,所以我怀孕了他还是很欢喜的。
在我怀孕后的一个月,侧福晋佟佳氏也怀孕了。
那时候府里一片喜气洋洋,我的心情也极好,只觉得虽然是与人为妾,但这日子却很有盼头。
可是没想到的是,我肚子的孩子终究没能顺利出生,他成为了一枚棋子,早早地死于那无休无尽地争斗之下,而扼杀他的还是他的亲生父亲。”
懋嫔说到此处,情不能自抑,掩唇哭泣。
我顿时明了,懋嫔和皇帝的隔阂应该就是这件事。
“娘娘,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您现在有四公主呢。”我安慰道。
懋嫔娘娘哭了一会才点点头道:“对,我还有灵珠儿,我得护好这个孩子。”
说着,她继续刚才的话题。
事情发生在那一年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