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双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他有点怕路知许,可一番内心搏斗之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开口:“世子...”“干什么!都出去!没看见我和我夫人在写字呢!”秦越泽倒是不耐烦了,反而叫他们都出去,责怪没有眼力见。万双有些急了,脚步追上前两步,说道:“世子,小的确实有要紧的事。”不等秦越泽答应,路知许淡淡的开了口,眼皮也都未曾抬一下:“墨已够了,笙儿不劳世子照顾,先去说事吧。”听到主母发话,万双忙的带着秦越泽到了院子里一棵树底下,不等站稳便道:
等到一丝阳光刺到眼睛上,亮的秦越泽迷迷糊糊爬起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正午的时候了。
嘴巴干得要死。
秦越泽哼哼唧唧两声,眼睛睁不开,嗓子里似糊成一团了。
滚在床上呜咽半天没人搭理,他只好开始叫嚷:“万双!简青!”
“我要喝水!”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是万双急急忙忙的赶进来伺候他了。
“世子,我来了,您稍等。”
随后便是茶壶里头茶水淅淅沥沥出水的清脆声,听的秦越泽越发嘴唇干裂了。
万双小心翼翼的把自家世子爷扶了起来,又将盛了水的建盏递给他。
茶水进口,终于好受了些。
“昨晚...昨晚怎么了?”秦越泽哑着声音。
喝了太多酒,说话和老公鸭一样。
万双不知道怎么跟他交代,难道要直说您父子俩不自量力,非要跟人文化人玩儿文化游戏,全场都是微醺,就你们俩喝吐了?
他还活不活了。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您不胜酒力,喝多了些而已。”
“我爹呢?”
“老爷也是喝了些,昨夜同您一起回来,现下老夫人照顾着。”
秦越泽松了口气,躺回铺上。
他好像隐隐约约记得玩游戏一直输,还以为自己出洋相了呢。没有就好。
“简青呢?”
万双刚要回答,门便又被推开,是简青提了一红木色的食盒来了。
“世子,世子妃方才叫我去明镜阁小厨房拿汤,是念着您宴饮多喝了些,怕身体不适。”简青从小跟着秦越泽,自然养外室那些烂糟事儿他也知道,他也知道秦越泽取路知许是迫不得已。
可现下竟忍不住帮路知许说了句话。
“世子妃待您真是好,早早的便炖了橘皮葛花汤,叫华阳堂和咱们这儿都去取来,给您和老爷醒酒。”
“昨夜老爷和您都醉了些,也是世子妃一路带着回府安排的。”
他可是亲眼看到自家世子被外室折腾的,三天两头身上就没钱。
可这世子妃,真是主母气度,又是给钱又是收拾烂摊子的。
秦越泽看着简青在桌子上打开那食盒,又端出一碗热腾腾的橘皮葛花汤,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心中自发的像有暖流般涌入。
虽然他不喜欢路知许,可这细心贴心的正妻,确实是他梦想中的仙侣。
可始终缺了点娇媚的趣味。
要是戴景然,那就更好了。
思绪云游了一会儿,简青便把汤端过来让秦越泽喝。
清透亮的解酒汤,秦越泽几口喝干了。
“世子爷,感觉可好些了?”万双询问道。
想起简青刚说的话,秦越泽忍不住还是开口:“好多了。简青,你方才说昨晚,是笙儿....?”
“是啊,世子爷。您一路上一直吟诗作赋,世子妃也一直同您说着话儿的。到了府里,又叫我们夜里随时煎着茶,说可随时解酒渴。”
简青读过两年书,特意没说他吟的都是打油诗。
秦越泽宿醉着,头有些晕,可听到简青说的路知许一直陪着他,脸上竟有些飞云浮起。
“原是如此..我已好些了,扶我起来,我去看看笙儿。”说罢便自己一个鲤鱼打挺起来,抓着衣服要穿上。
万双的劝被堵在嘴里,也只好打水去伺候世子起床。明镜阁里。
路知许刚得空把账本排出来,预备仔细省些开销。
玉莲和玉春也在旁的伺候,一个点茶一个磨墨着。
外头天气好的养人,三人在书房里说笑着,茶雾袅袅飘遍整个房间,也是意趣盎然。
“世子妃,这回的茶又比上次的闻着还好了。”
“也是你们三公子递来的。”
路知许面上带着笑,一手执笔,将笔在砚台上舔了舔,提笔刚要写。
“哐!”
“笙儿,笙儿!”
手不经意的颤了,墨汁抖落在案上。
她真的很想生气。
不知道自己脑子里进了什么水,前世竟会喜欢秦越泽这个整日只知道玩乐、不通诗书、不在乎他人感受的巨婴。
进她院子,从来不要下人通报。
腿的比谁都快,开门也是砸进来。
刚刚按下情绪隐忍不发,秦越泽带着两个跟班就进来了。
“笙儿,你在写字呢?”
路知许把笔搁到笔架上,平静的只应道:“世子,在看账本。”
他倒是不客气,直直过来就把磨墨的玉莲挤开,凑近路知许写字的本子上:“笙儿字写的不错。”
“......世子,我还没写。”
路知许暗暗翻了个白眼。
“哦....哦...原是如此,只是我看笙儿有书墨之气,想必也是笔力非凡。”秦越泽也知道自己玩尬的,心虚的摸了摸鼻尖,便又不说话。
只是盯着路知许看。
“世子,今日特地来明镜阁,可是有要事?”
被这么盯着,路知许一点儿活都干不了,干脆直接发问。
字也不写了,茶也不点了,房里五个人就这么看着秦越泽。
任谁都知道,他没揣好屁。
秦越泽想说点什么,终是没好意思开口,却转过身去,向着玉莲伸手道:“我来吧。”
玉莲一怔,才知道他是要墨块。
犹豫了一晌,还是递过去了。
秦越泽殷勤的握住墨块,一圈圈的在砚台上摩擦。他又扯出一个勉强的讪笑,对着路知许说道:“笙儿,你写,你写,我帮着你收拾。”
到底要干什么。
路知许一脑门子疑惑,可他什么都不说,她也懒得猜他心思,便不管那么多了。
又从一边拣了笔起来,在账本上写下昨日的送礼支出。
“世子有心了。”
秦越泽看她写字了,以为她很受用,便磨得更起劲了。
屋里还是一个人磨墨,一个人写字,可氛围变得很奇怪,之前的温馨和睦不复存在。
连茶雾都显得冷冷清清了。一阵寂静。
万双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他有点怕路知许,可一番内心搏斗之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开口:“世子...”
“干什么!都出去!没看见我和我夫人在写字呢!”秦越泽倒是不耐烦了,反而叫他们都出去,责怪没有眼力见。
万双有些急了,脚步追上前两步,说道:“世子,小的确实有要紧的事。”
不等秦越泽答应,路知许淡淡的开了口,眼皮也都未曾抬一下:“墨已够了,笙儿不劳世子照顾,先去说事吧。”
听到主母发话,万双忙的带着秦越泽到了院子里一棵树底下,不等站稳便道:
“世子爷,您忘了您前儿个允了西城那位的,今天一早就去那边的。”
秦越泽浑身上下一僵。
他不是真忘了,而是不想去。
因为他真的,没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