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她在门口探头探脑,发现里面只有娘娘后才进去。“娘娘,奴婢听到了点东西。”“什么?”温知窈放下手中的书,心里烦乱,书其实一页也没看。小荷赶紧从头说,一个字都没落下,“娘娘,裴家真这么恐怖吗,奴婢听着都好害怕。”听完,温知窈轻皱了眉,所以裴恕心情不好是因为这个吗?他父母的忌日。两千里,四日,是如何不眠不休,咬牙支撑。一路赶过去,少年会想什么呢。凭自己一腔孤勇救下他们,和数百年的残忍制度为敌。
男人眉间轻折,深如寒夜的眸阴沉,充斥着戾气和烦躁,“娘娘自己说的话,自己可信?”
裴恕有些未明白自己在计较什么。
本就知道她目的不纯,接近他是含了别的心思。
她日日巧舌如簧的哄他,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现在他就突然很烦,她以哄所有人的嘴脸在他面前巧笑倩兮。
让人很不快。
或许真是腻了,没趣了。
猎物垂死挣扎时,为自己的小命做奋力一搏,却难逃一死的样子。
很漂亮。
她眼中泄露出惊惧,小手抓紧他手腕,粉唇弱弱的咬着,长睫颤颤。
“娘娘再出现在我眼前,会死。”
踉跄被他丢开,温知窈摸上发烫的脖子。
他留她一命,算是仁慈了。
“是。”
她行礼后,快步跑走。
*
“妹妹别生气,掌印不是对你不好,只是这段日子对掌印有些特殊……”
御花园里,大家沿途赏花。
虽看着一派和气,但大家心里各有算计,这游园也没多少意思。
梁诗雪话说一半,裴敏本来就烦,“你快说!”
两人放慢脚步,走到最后面。
梁诗雪似乎为难,但还是开口,“你不是裴家人,兴许不知道。裴家的男孩若是资质不错,会被送去训练营,到那时候他们的父母都该死了。”
“他八岁入训练营,父母戍守边疆,一年一家人只能见一面。”
“男孩十岁那年,他们的父母就会自尽,不为他们留下后顾之忧,和软肋。这就是裴家的规矩。”
“他十岁那年,单枪匹马杀出京城,拦者死,一路杀出京城。两千多里地,四日就赶到了。”
“可还是迟了一步,他父母自戕了。尸体留在屋子里,被一把大火烧去。”
“也是这样春雨绵绵的日子。”
裴敏心里一惊,“啊?”
她之前是京城贵女的时候听说过裴家一些事,但其中深入的细节完全不知道。
“那时候他母亲怀着孕,哀求晚几日再死。却还是被他们平日里信任的下属,杀了。他们猜她肚子里是男孩女孩,生生挑开了她肚子,是个未成型的女婴。”
梁诗雪边观察裴敏的神色,边说,“掌印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尸体放在他面前,被一把火烧掉。他因为私自离开,挨了家罚。家罚之恐怖,难以想象,他的旧疾就是这样留下的。”
“春日他有时会发头疼,和咳疾。我看妹妹在掌印心中也是极其重要的,这才将这些事同妹妹说,你定很担心他吧。”
裴敏脸色难看,心里又酸又痛。
她的阿恕经历了这么多,她却不知道,还任性,她真不对。
“谢谢你告诉我,我知道了。”
“不必。”
梁诗雪笑的温柔,这些可是裴恕的逆鳞。
他此生厌恨,又不得不服从的使命。
蠢东西,等着死吧。
和她抢裴恕,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前排小荷偷偷收回耳朵,听了个全。
掌印叫走了娘娘,又没叫她,她思来想去还是不跟着了。
假如掌印和娘娘在屋里做点什么,她不能坏事。
没想到让她听到了些东西。
回去后,她在门口探头探脑,发现里面只有娘娘后才进去。
“娘娘,奴婢听到了点东西。”
“什么?”
温知窈放下手中的书,心里烦乱,书其实一页也没看。
小荷赶紧从头说,一个字都没落下,“娘娘,裴家真这么恐怖吗,奴婢听着都好害怕。”
听完,温知窈轻皱了眉,所以裴恕心情不好是因为这个吗?
他父母的忌日。
两千里,四日,是如何不眠不休,咬牙支撑。
一路赶过去,少年会想什么呢。
凭自己一腔孤勇救下他们,和数百年的残忍制度为敌。
那时候的裴恕和现在的无欲无求不一样吧。
想到这,她不免埋怨自己,还有功夫叹息。
自己的处境都快到悬崖边了。
腹中有不知是谁的胎儿,不多时日就显怀了。
入春了,南疆使臣就要入宫。
跟随使臣一同入京的,还有他们的朝南公主。
温知窈鲜少去想,但一些名字总能勾起回忆如噩梦。
被这个朝南公主绑在水里,用剑射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她从灵族的公主到死囚,再到下贱的奴人以身讨好皇帝。
即便脱去奴籍,有了个主子的虚名,她还是宫中任人宰割的猪肉。
朝南公主脸上有块碗口大的胎记,使臣入京的接风宴上,她被摔酒杯的人吓到,朝南公主以为她害怕她的脸。
自此记恨上她,在京城的那两个月,对她常常折磨,怂恿尹殷把她送给使臣们玩。
半个时辰前她还有个保命的底牌,现在没了。
尹殷再喜欢她,也不会比皇位重要,温知窈都不必假设尹殷会舍不得将她送出去。
*
清早,温知窈早起去给太后送了膏药,正好遇到吴欣容。
她日日都要来给太后请安,宫里现在人多了,请安的人也不少。
两人得空就出来了,里头乌烟瘴气,一群脂粉味。
“昨日真吓到我了,窈窈何必和她那种人计较,掌印将你叫走,没出什么事吧?”
温知窈摇摇头,没说什么。
走过金石湖,湖里的冰化的大差不差了。
亭子里他坐在那,桌前茶壶袅袅的白烟将男人身型模糊,化在春日暖阳里,无端的也多了几分和谐。
旁边,裴敏正脸对着他,开心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另一侧梁诗雪笑着,替两人煮茶。
一个活泼,一个温婉,好福气。
“背依大树,好乘凉。”
吴欣容笑了下,她话说的很明白,却没有讽刺或是嫉妒的意味。
倒像是个年长的姐姐,真诚愿意妹妹们好。
她们有掌印作为依靠,在宫中过的会更好。
“不过妹妹没什么担心的,陛下还是更看重你。”
温知窈知道吴欣容是在安慰她,尹殷这些日子玩的快把她是谁都忘了。
药效有挥发作用,多日不用就没效果。
只有尹殷来找她时,她才能下药,让他更加迷恋她。
但尹殷不来,温知窈也不想贴上去,恶心。
她一直搞不懂,那日是不是下手过轻了,没让他断子绝孙?
张贵悄悄和她说过,被送出来的秀女都遍体鳞伤,满身都是咬痕,还有被利器戳伤的痕迹。
“哎对了,我听周太医说你特喜欢吃他的糖,正巧他今日给我请平安脉,去我那吧。”
“我又不是三岁小儿,还特地跟姐姐蹭糖吃不成。”
温知窈笑着打趣,加快步子,想快些绕过去。
还没想好下一步该如何,还是听话的躲着他一点。
“啊!”
滚烫粘稠的汤料泼洒到胸口,托盘上东西噼里啪啦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