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弟近来身子骨可有好些?”“还是老样子。”九渊答道。“如今天气暖和了,九弟平时可以多来我府上坐坐,咱们两兄弟也好坐下来喝杯茶。”九渊客气一笑,“那等身体再好一些后一定叨扰。”“九弟也到出宫建府娶妻的年纪了,可有什么想法?我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地方。”“说出来不怕大哥笑话,我这身子骨能活一天是一天,你刚刚提到的这些都离我太遥远了。所以,一切就听天由命吧。”说完清咳一阵,晚歌适时为他递来热茶喝下才止住咳嗽。
春天到了,天气渐渐暖和,万物复苏,九渊的身体也日益见好,终于不再卧床,王太医又换了新的方子。
桃花开了,九渊喝完汤药后和晚歌一起到院子里散了散步。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是生机的感觉——就像晚歌一样。
初宸又过来了,九渊吩咐秋嬷嬷去厨房端一些她喜欢的芙蓉糕过来。
“九哥,叶老将军府中后山有一处温泉,你若每几日去泡上一泡,定会对身体有所裨益。我前两日和婧曦姐姐说起时她应下了,今日日头不错,我们去看看?”
叶老将军叶楠,白衣出身,与世代为将的夏家不一样,赤手空拳一步一步挣下如今的家业,不涉党争不抱团,守着西北边陲,立下汗马功劳。叶楠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名叫叶婧曦,是位才貌双全的姑娘,惟川和凌远曾经都动过心思想与叶家定亲,可叶家没有应,妫璟淮也没松口,一直到现在叶婧曦已十七岁了婚事却还没有着落。
而关于皇家亲事,昭平王惟川,娶了户部尚书梁参的女儿梁姝为昭平王妃,昌平王凌远,娶了刑部尚书关峻的女儿关临枫为昌平王妃。
现在皇子中还未婚配的就是九渊和谟则了。
谟则是皇十二子,由令妃戚鱼儿所生,很多年前自请搬到偏远的梅园去住了,从此深居简出,除了在梅园伺候的,其他宫人都几乎没有见过那母子二人。
九渊明白,今天一旦走进叶家,那也就是走进了很多人的视野之中,他也明白,迟早都是要走出这一步的。王宫之中哪有什么真正的避世和独善其身,梅园的谟则也不过是看起来罢了,住的再偏远,终究还是在王宫之内,总会有人将他放在心上,明里暗里盯着他,多年如一日。
那惟川和凌远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惟川心思深沉,行事狠辣,凌远虽然相比起来平庸了一些,可他有一个精明的母妃,淑贵妃夏无忧睿智善谋,硬生生的给她儿子争来了如今的地位和势力。这么多年过去,惟川都已三十出头了,身为嫡长子却一直不曾被册封太子,这里面夏无忧不知使了多少力气。
前路艰难啊,可人还是得往前走。
九渊笑着tຊ答道,“还是我们初宸贴心,那今日出宫,不管你看上了什么,都由皇兄我付钱。”
吃过早茶便出了门,几人一直逛到近晌午才到叶家。不仅初宸兴致好,晚歌也乐呵。这些年独自出门囊中羞涩,日子难免过得紧巴巴的,虽说也不是什么对生活有大追求的人,但这种体验感挺稀奇的,管他什么有用的没用的吃的喝的玩的都买回去新鲜新鲜。日日憋在那深宫大院里,就当是犒劳犒劳她的不容易。
仔细一想,似乎也觉得自己不太像是庵里面吃斋念佛长大的人。这话之前慧因师太也隐晦地说过,可她难以领会。入世这几年,她好像看清了些自己,她没有那么重的慈悲心,也不执着于渡人行善,凡事会护自身周全为先,更算不上什么克己自持的人······太多太多了,大概她没有佛性吧。慧因师太让自己下山走一遭是有缘由的。
几人刚到叶家门口,管家便迎着他们进了门。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叶楠从大厅走来微微俯身行礼,“公主、殿下!”
不愧是武将,看起来高大威猛,说起话来中气十足,精神格外爽朗。
叶婧曦一袭鹅黄色长裙自内院而来,楚楚动人中又有几分刚毅,谈笑风生时不乏礼数周全。
用完膳后,叶楠还有公务在身便先出门了。
叶楠一走,初宸便黏着叶婧曦了,一口一个婧曦姐姐,关系是肉眼可见的亲近。当年初宸不爱学琴,是换了叶婧曦这个师父后,才日渐好了起来,二人也因此结缘,成为交心之人。
惟川突然来了,十分低调,只带了个小厮。
“叶小姐,听说九弟来将军府泡温泉了,本王刚好最近诸事繁琐忙的头疼,所以也想来放松放松,此番冒然叨扰还请不要见怪。”
“昭平王殿下哪里的话,请!”叶婧曦客气答道。
九渊与惟川入了温泉,叶婧曦和初宸在那边的凉亭弹琴,晚歌本也想去凑凑热闹,一起唠唠姑娘之间的话头,但放着九渊与惟川独处她又有些不放心,今日又只有自己跟着出宫了,以防万一,还是看着点吧。
“九弟近来身子骨可有好些?”
“还是老样子。”九渊答道。
“如今天气暖和了,九弟平时可以多来我府上坐坐,咱们两兄弟也好坐下来喝杯茶。”
九渊客气一笑,“那等身体再好一些后一定叨扰。”
“九弟也到出宫建府娶妻的年纪了,可有什么想法?我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地方。”
“说出来不怕大哥笑话,我这身子骨能活一天是一天,你刚刚提到的这些都离我太遥远了。所以,一切就听天由命吧。”说完清咳一阵,晚歌适时为他递来热茶喝下才止住咳嗽。
惟川假装斥道,“可不能这般胡说八道,吉人自有天相,九弟万莫自暴自弃。”
九渊只勉强笑了笑,未再接话。
听起来似乎是兄弟之间客气的寒暄,实则不乏有惟川的试探。
离开叶家时,日头已经西沉。惟川要去给公孙仪请安,也一同回了王宫。永和宫与长春宫一东一西,于是就在宫门口道别。
“初宸,你可要去长春宫坐坐?我几日前去的时候母后还念叨过你呢!”
“今日母妃给我布置的课业还未完成,你也知道她这人素来严厉,罚起人来毫不留情,打小我就怵她。还是改天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吧。”她鬼马精灵的样子,逗得几人发笑。
惟川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到底是王宫里长大的孩子,初宸在惟川面前的客套与稳重,便不像平日里那个十一岁的小丫头。
九渊轻声问道,“初宸,往日在宫中,你可有关系比较好的玩伴?”
初宸摇摇头,“除了待在景仁宫,我去的多一些的也就叶将军府了。”她顿了顿,“不过这几年,在母妃的叮嘱下,将军府也去得很少了,怕落到有心人眼里平白惹了麻烦。”
如此洛昕也是个谨慎聪明的,她在王宫属于势单力薄,叶家在朝堂也属一只独木,初宸与叶婧曦的交好,不管是想和皇室攀关系还是想和叶家攀关系的都会从对方着手,而在一众抱团势力的面前,他们都太过势弱,很难周旋其中明哲保身。叶婧曦的婚事迟迟未定,其他人的眼睛都盯得厉害,避着些尽量置身事外确实更好一些。
而洛昕却没有阻止初宸与九渊的走近,这是为什么呢?定然不会是简单地觉得自己一个病秧子掀不出什么风浪才不生防备,可他在这宫中甚至是远远不如她们母女二人,他身上有什么可图的呢?
九渊牵起初宸的手缓缓走着,“看来这些年是把你憋坏了。”她是个性子闹腾的人。
初宸笑了笑,“也还好,这不是有九哥陪我了吗?”
“凝月与你年岁相当,怎么也不太亲近呢?”这宫里就剩这两位小公主了。
“凝月姐姐是由贵妃娘娘养大的,自然是与五皇兄亲近些。”初宸这话说得委婉。
看来景仁宫和翊坤宫的关系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