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看灶的老师傅们好像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年纪大的瞅了一眼暗自摇摇头就转头忙自己的去了,只有那几个稍微年轻的茶工撇撇嘴,明里暗里讽刺了几句。宁莞尔没再看,让周围的小女郎都散开了,各自忙去了。这葛茶工气得眼睛都红了,想找宁莞尔的麻烦,但是回头后却发现门口一个人都没有了。一口气没处发,看到低头跪在原地的小茶工,反而气势汹汹就朝着小茶工走去。随手从柴垛里拽了一把手腕粗的木柴朝着那小茶工的身上抽去。
待吃完饭,已经有些困得睁不开眼,还是强忍着睡意,将工钱拿出来。
“胡婶子,这是我的食宿,我先给您这二十文,借宿就是我之前说的,吃食我每日以五文来算,剩余180文,我后面依次每天给您十文,您看这样可以吗?”
胡春花听到话忙拒绝,“这多了多了,你一天哪里吃得了五文啊,这五文都要买一升粗粮了,这吃食就按三文算。”
“婶子您听我说,这吃食可不仅仅有粮食就行了,您看您用的这油盐酱醋哪样不是花销,每日还要麻烦余嫂嫂和三娘做熟,我不能让您吃亏了。就按五文算。”
宁莞尔看胡春花还要说,忙打了个哈欠,“婶子,这住的地方是哪里,咱们先休息吧,您要是不同意,就是把我往外赶了,您看看我这脸色,还能走出去嘛~”
胡春花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宁莞尔,“我就知道你这小娘子不老实,这是逼着婶子给你做好吃的,走吧,带你去休息。”
等进了房门,宁莞尔送人出去。
三两下将脚上的鞋子脱掉,顾不上看脚,躺在床上连被子都没拉开,就已经睡下了。
这一觉算是睡了个舒服,直接睡到下午三点多才起了床。
“宁小娘子你起来了?”余嫂嫂在院子里喂鸡,见宁莞尔出来了招呼了一声。
“余嫂嫂,请问咱这里洗衣是去哪里呢?”
“得去西河边,正巧我也有几件要洗,你等我一下,我带你一起去。”
宁莞尔当然求之不得,正好她还想打听些消息。
“余嫂嫂,我还是第一次来咱们南峪村,这里可比我们山上好多了,我看这里有很多小茶园,都是咱们村子里的吗?”
余氏也是个健谈的人,“那些茶园可都是族里的,也有镇上的老爷们的,咱们各家有的那些哪里称得上是茶园啊,多的不过一两亩,少的几棵茶树,这里田少,就靠那些个茶树活着了。”
宁莞尔好奇,“镇上的老爷们?这里按理说不应该都是村里的田产吗?”
“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原本是村里的,早些年南峪村可是这附近数一数二的富裕村子,往些年情况还算。”
余氏压低了声音,前后看了看,讥笑着说道:“不过自从姓曾的里长搭上了县衙的大官,村里的茶园就一年比一年少,渐渐的这族里才反应过来,可人家带着全家早就进了镇里,当了官。”
余氏说着撇撇嘴,似是气急,但又有些无能为力的愤然。
“这……婶子家里的茶园没少吧?”
“那倒没有,我们家那茶园有点偏,这也幸好有点偏,人家没看上,不然早没了。”
“这也确实,余嫂嫂您是哪里人啊?娘家也在这附近村子里吗?”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多数都是余氏在说,宁莞尔在这时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晚上胡春花家破天荒做了四菜一汤,还有一份烧腊鹅和炖豆腐,这在农家已是十分丰盛,只有过节时才可能吃得上。
宁莞尔也终于见到了胡春花的小女儿,那是个很活泼的小姑娘。
料想是家里很少来亲戚,见了宁莞尔很是好奇,从进门就一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直到宁莞尔上工时,耳边还似是有她提问的声音。
“宁姐姐,你看,他又过来了。”
这是今天晚上第三个来找宁莞尔告状的。
原因还是昨日那个茶工,听别人喊他为葛茶工。
他不知是不是闲得慌,连自己的灶口都不盯,交给一个小茶工,反而时不时就溜达到门口,专门盯着几个女郎瞧。
一双色眯眯的眼睛,气得送茶叶的几个小女郎已经不愿往门口去了。
宁莞尔也是恨得牙痒痒。
根据昨日的经验和几个女郎不同的优势,她今日重新分配了工作,不但提高了效tຊ率,还减少了工作中不必要的摩擦。
可是这人完全打乱了工作安排,从刚开始的看已经发展到了动手动脚,送茶叶的小女郎被差点摸了脸。
云娘此时端着一竹匾茶叶,也不愿意送到门口了。
“你们几个送茶青的,快点,里面等着了,磨磨蹭蹭做什么呢?”
不待别人说话,那姓葛的反而催了起来,靠在门口,抖着脚一脸大公无私的表情。
“宁姐姐,怎么办,能不能等他进去了再送过去?”
宁莞尔看着门口出来接茶青的茶工,接过了云娘手里的竹匾。
先是害怕着撑起笑意看了一眼对方,又在原地一步分作两步地慢慢往前挪。
足足耽误了半盏茶,才到跟前,宁莞尔害怕地将茶青递给了里面的杂工。
对方看了一眼已经将手从竹匾下伸过去的葛茶工,假装没看见,扭头接过竹匾就走。
宁莞尔迅速抽掉手,脸上嬉笑地看了一眼,“哟,葛茶工您还有空出来呢?您那茶好像坏了。”
葛茶工脸上的惊慌一闪而过,慌慌张张地往后跑去。
宁莞尔心里已经对那锅茶打了叉。
她在现代做过不少茶叶,也参加过茶叶相关的评比会,自认为对茶叶工艺了解不算少。
她虽然不是有意看到的,但是谁让这人是重点关注对象呢,顺带着他负责的那口灶宁莞尔也是关注了几分。
昨天这人还不明显,她倒是没在意,但是今天晚上这人总共就出了四次茶青。
第一次他一心顾着往门口跑,差一点时间就着急起了锅;
第二次差火候,他安排的那个小茶工,打盹了忘记添火,火小了;
第三次他居然忘记翻沙漏,半路偷偷开了锅盖,夹了一点茶青捻了一把,发现不对,又上锅蒸了二次。
第四次就是这次,过了时间,基本全废了。
蒸青环节,可谓是影响了整个茶叶最终成品的品质。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虽然茶青品质为顶尖,但是这几次制成的茶叶在评品时也是次品。
其他人她也有关注,看着多半都是好几年的老手,甚少出错。
就这人回回犯错不说,次次还不一样,还很少见这种极品半桶水。
果不其然,等揭开锅的时候,这次的茶叶明显已经过了火候。
周围看灶的老师傅们好像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
年纪大的瞅了一眼暗自摇摇头就转头忙自己的去了,只有那几个稍微年轻的茶工撇撇嘴,明里暗里讽刺了几句。
宁莞尔没再看,让周围的小女郎都散开了,各自忙去了。
这葛茶工气得眼睛都红了,想找宁莞尔的麻烦,但是回头后却发现门口一个人都没有了。
一口气没处发,看到低头跪在原地的小茶工,反而气势汹汹就朝着小茶工走去。
随手从柴垛里拽了一把手腕粗的木柴朝着那小茶工的身上抽去。
“你怎么看火的?怎么看火的?啊?蠢物!!!这锅茶你赔得起吗?小杂种!!!你是想死吗?”
宁莞尔对里面的事情假装没听到,她到了跟前也是没用。
再说这些人并不值得同情,挨打的那小茶工对自己这些人的时候可一点都不是畏畏缩缩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