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压抑的委屈和不甘被他的温柔瞬间释放,沐熙窈攥着他的衣襟,把头靠在他胸前,哽咽着哭出声来:“萧景煦……”萧景煦喉结微动,万千话语郁结于喉间,却说不出口,只能维持着这个姿势,做她此刻唯一的依靠。不知道过了多久,沐熙窈哭的累了,便昏睡过去,萧景煦抿着唇,安安静静地望着她不太安稳的睡颜。偶尔一声啜泣,会下意识将他的手揽得更紧。这一刻,她将所有伪装剥开,脆弱露在他面前。萧景煦眼眸低垂,神色凝重,似是夜色一般,化不开的深邃。
沐熙窈再度醒来时,就看见林瑾岚一脸凝重地看着她。
周围满是药香,已经在医馆中了?
林瑾岚身边,还站了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婆婆,微微含着笑,慈眉善目,堆满皱纹的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却仿佛看透世间的病痛与苦难:“醒了就好,还疼吗?”
沐熙窈摇摇头,果然不疼了。
“药我给你包好了,每日一副,记得按时吃,放心,不会耽误你以后的。”说完,老婆婆便扭头走出了药庐,留下林瑾岚微微低垂眼眸。
“林将军?”沐熙窈看她神色沉沉,难免有些慌,她总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吧?
“需要我给周大人去信吗,最多两天他就能接到消息。”林瑾岚神色认真,她手下的兵,日行八百夜行四百完全不在话下。
“什么意思?”
“陈婆说,你这不是月信,是小产。可能是之前哀伤过度或是吃过什么猛药,孩子不太好,就自然流掉了。”
林瑾岚的话与推门的声音一同而来,两人一同望过去,正看见一身戎装而来的萧景煦。
夜色下,眼中泛着幽幽绿光,如同一头暴怒的狼。
他连夜赶来,推门却听见如此噩耗。
沐熙窈的嗓子哑了半晌,才轻轻攥着林瑾岚的手腕:“林将军,能请你……向所有人保守这个秘密吗?”
她的声音嘶哑无力,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量,只剩下空洞的回响。
林瑾岚一怔,只需要她,保守秘密吗?
她的眼眸在萧景煦和沐熙窈身上来回流转,傻子也看得懂是什么情形。
太子殿下不是对女人过敏吗?
那孩子……
太子殿下……威武!
林瑾岚识相地将房间让给两人。
空气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萧景煦拳头握紧发出的咯咯作响。
沐熙窈惨白着脸,不敢抬眼看他,刺痛向身体四肢蔓延。
她……她把萧景煦的孩子弄丢了!
这件事若是发生在周寒珏身上,他如今一定暴怒得将屋里能摔的都摔了,甚至连她也……
可萧景煦却出奇的安静,这种风雨欲来的宁静,反让她不安。
她……不是故意的。
如果知道她肚子里可能已经怀着宝宝,就算周寒珏掐死她,她也绝对不会把避子药喝下去的!
周寒珏!
周寒珏!!
她与他成亲一年多,洒扫炊食,浆洗缝补,连一个奶娘都好好供养着,再苦再累也从没叫过一声委屈。
她自认做好了妻子应该做的一切,虽然婚后一年他的冷漠敷衍将她爱意消磨殆尽,他也遮遮掩掩从未坦诚过自己身世,可这些她都可以不在乎,好歹相恋四年,又是一场夫妻。
她原本只是想跟周寒珏好聚好散的,可他为何这般心狠?
他自己不肯与她圆房,如今她与别人的孩子也要杀害。
他有什么权利剥夺她做母亲的权利?
就算她是他家养的一条狗,也不该这般对她!
他凭什么?
凭什么!
豆大的眼泪“啪嗒”一声滴在床板上,沐熙窈哭得无声无息。
在宫中长大,让她从不敢高声痛哭。
“对不起……”萧景煦怕银甲带着寒气,匆匆褪了铠甲才敢上前俯下身,抱住了低声啜泣的沐熙窈,“对不起,是不是很痛?”
沐熙窈泪眼婆娑,抬头看着萧景煦关切的眼。
他……在跟她道歉?
沐熙窈一时没有理解,萧景煦都不怪她不小心吗?
温热的手轻轻覆在沐熙窈的小腹上,萧景煦又温声问道:“疼吗?”
原本压抑的委屈和不甘被他的温柔瞬间释放,沐熙窈攥着他的衣襟,把头靠在他胸前,哽咽着哭出声来:“萧景煦……”
萧景煦喉结微动,万千话语郁结于喉间,却说不出口,只能维持着这个姿势,做她此刻唯一的依靠。
不知道过了多久,沐熙窈哭的累了,便昏睡过去,萧景煦抿着唇,安安静静地望着她不太安稳的睡颜。
偶尔一声啜泣,会下意识将他的手揽得更紧。
这一刻,她将所有伪装剥开,脆弱露在他面前。
萧景煦眼眸低垂,神色凝重,似是夜色一般,化不开的深邃。
都是他的错,是他太轻狂了,没办法许她太子妃的位置之前,竟然就敢让她怀了他们二人的骨肉。
这孩子体贴,在小小时候便匆匆离去了,可若是留的再大呢?
沐熙窈该如何在上京立足。
“满儿……”沐熙窈在梦中哭泣,呓语着一个乳名,萧景煦微微皱眉,萧满儿,听着便是个懂事的孩子。
若他能登基……
这孩子……必是玉牒上的第一人。
……
风雪呼啸了整整一夜,彻底放晴时天已大亮。
沐熙窈被日光叫醒,头疼得厉害。
糟了,她耽误了大家出行的进度!
沐熙窈支撑着想要起身,却被萧景煦按回枕头上:“别急,林瑾岚已经回到队伍,组织 大家准备度过窄缝了。你就在此处修整几日,等好些再走。”
沐熙窈抬头看向萧景煦,他怎么……仍旧这般温柔。
当真一定都不怪她吗?
还是说……在他心里,外室的孩子,本来也留不得?
沐熙窈手指微微蜷起,若他并不期待这个小生命……
她……是不是该重新思考她的计划?
“太子殿下,不用归队吗?”沐熙窈抿唇,声音也疏离了两分。
“嗯,孤留下来。”萧景煦温柔地调整枕头的高度,让沐熙窈倚靠得更舒服些,才回身将一直煨在小炉上的白粥端来,细致地吹凉,才喂到沐熙窈口边。
“做个称职的外室。”
萧景煦仗着没人认识他,总是粗布麻衣的这副贤惠模样,哪儿看得出有太子的影子。
连同来药庐看病的大姐大娘们都不住感慨:“姑娘可真是好福气,能得一个这般体恤你的相公,好生令人羡慕。咱姊妹谁没小产过,哪个不是第二天就回家带娃了!”
沐熙窈遥遥地看着忙前忙后的萧景煦,确实有些恍惚。
她……要是真的有一个这般体贴入微的相公就好了,他可以无财无势,只要每日围在她身边,她也会觉得幸福。
可惜,这都只是稍纵即逝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