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域妖笛,由兰灈池幼时脱落的锐爪幻化而成,妖力强盛,无所匹敌。因着这妖笛会随意变换大小,兰灈池便总喜欢在双修时,用它做一些令人难以启齿的事。见时琉影害羞反抗,非但不会停止,还会不要脸地将妖笛放在她手里,并握着她的手继续。xᒑ“怕你疼,想帮你提前适应。”这不是最可恶的,最可恶的是兰灈池在她身上坏事做尽,偏要将整个过程封印在笛身里,然后在下次双修时没羞没臊地放出来给她看。三个月下来,时琉影算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叫精神加肉体的双重折磨。
“圣后!圣后!!您快去寝殿看看,妖皇后她……她快不行了!”
时琉影拢着雪狼腰身,在周遭无休无止的哭声烦扰下昏昏欲睡,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尖叫叨扰得醒了过来。
好熟悉的声音!
她从兰灈池身下钻出,趴着水晶棺的边沿小心地往外探看。
说话的是刚刚在花坞里欲要拽着她往冥堂走的染一,此刻正跪在兰沁雪身后,似是因为害怕,整个身子都颤抖不已。
她刚刚说什么?妖皇后不行了?
所以这是刚死了妖皇,又要死妖皇后?那还真是幽冥最大的劫难!
时琉影微眨了眨眼眸,此刻的她只想抱着兰灈池入梦。
谁死了都与她无关!
可娇弱的身躯刚缩回去,时琉影便被一只冰凉的大手强行拽了出去。
“妖皇后,随我回寝殿吧?”
时琉影愤懑地抬目,盯着眼前总是多管闲事的男妖,悠然的好心情倏地散去。
她狠着眉眼开口道:“你放开我!”
男妖微愣,狭长的眸子眯了眯,松开捏腕的手,略略往后退了一步。
时琉影低睨着被他抓过的手腕,胃里泛起了恶心,像是碰到了肮脏可怖的东西,她快步从冥堂跑出,蹲坐在院落中心的莲花池旁,将手腕子伸进清幽的池水里。
洗了又洗,洗了又洗……
眼瞅着细嫩冷白的手腕都快洗掉一层皮了,她依然感觉不适,索性往地上一坐,双手抱膝哭了起来。
“谁让你碰我的?你不许碰我!谁也不许碰我!!”
想来她还真是只奇怪的小妖,同她相爱结契的夫君已死了三四日,她的难受程度竟不及被别人碰了一下。
她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为兰灈池流过。
毕竟死了一个,她还能再找一个,说不定下一个会更好。幽冥地界,从没有吊死在同一棵树上的合欢花。
无情又多情,是合欢花妖的本性。
紧随其后的男妖被她惊天动地的哭声弄得有些无措,抬手想把她拉起来,犹豫再三后,还是讪讪地将手收了回去。
“抱歉……是我不好。”
男妖轻声开口,静谧地立在时琉影身后,看她缩成一团,看她本就娇小的身躯被风吹得摇摇坠晃。
血色苍穹淡了些许,天光渐显。
时琉影的哭声渐渐变弱,被旁侧冥堂里的敲打声给淹没,匆匆忙碌的一道道身影不停地从两人身上来回穿梭。
男妖蹲在时琉影身旁,小声地试探性地再次开口道:“妖皇后,随我回寝殿吧?”
“你只会说这一句话吗?”
时琉影蓦然抬眸,娇红的眼尾还挂着几粒晶莹的珠子,却总是迟疑着不肯落下。
她收回视线,紧盯着堂内的水晶棺,漠然道:“我为何要听你的?”
男妖轻叹了一息,眸间淡隐了一层不易察觉的无奈与柔情。
“乖乖听话,好不好?”
时琉影眼尾的珠子终是因着男妖这句陌生又熟悉的话滚滚落下。她低下头,细嫩的食指拨弄着脚底的碎石子。
“你也觉得我不乖?你和他一样,都觉得我不乖……其实我可乖了,那个笨蛋到死都不知道,整间幽冥,他再也找不到比我还乖的小妖了!”
男妖薄唇微掀,凌厉的喉结上下滚动,静谧许久才开口道:“既然是一只乖巧的小妖,那你就马上回寝殿,他不想你陪他,只想你活着。”
时琉影冷哼一息,抬手将眼角的泪珠轻轻拭去。
“谁说我要陪他了?我只是来这里送他最后一程。他是同我结契之后才殒命的,遗下的所有东西都属于我,我开心还来不及,自然会好好活着。”
可男妖却蓦然提了声调,似在怪怨。
“那你为何不做任何措施就去花坞?你明明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我想去便去了,会有什么后果?”
时琉影觉得头疼欲裂,她大声开口将眼前的男妖打断后,再不想同他言语,捂着发晕的脑袋往冥堂外杏苑的方向跑去。
这一路通畅无比,通畅到所有路过的妖侍都无视她奔跑的身影,面对这个无依无靠,空有虚名的妖皇后,似是连向她行礼都觉得麻烦。
她顺着碎石小路一直跑到杏苑的尽头,拐弯时,恰逢一端着供果的妖侍行色匆匆地从院外走入,同她迎面相撞。
“小心!”
时琉影躲闪不及,身形径直地从妖侍身上穿过,差点儿摔倒,她才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呆愣着停顿一息后,时琉影快速跑至妖侍身前,对着他摆了摆手。
“喂!你看不见我吗?”
妖侍没有回应,自顾自地往前,从时琉影的身体穿过,使得她本就微弱的识海随之而荡了荡。
时琉影慌忙捏了捏眉心,好不容易将妖识稳定后,心念一动。
下一秒,她回到了妖皇寝殿。
却只是静谧地站在殿门外,瞅着那群进进出出,因惊慌而乱作一团的妖影,许久都不肯跨门进入。
“圣后到!”
时琉影回眸,见兰沁雪带着一众妖医行色匆匆地闯入,这才紧跟在兰沁雪身后,穿过妖群,一步步往床榻靠近。
然后,她看见了床榻上皮肤红肿溃烂,奄奄一息的自已。
“啊——”
时琉影吓得双目紧缩,尖叫一声后,捂着口鼻害怕地直往后退,刚跑出寝殿大门,又被突然出现的男妖抬手拦住。
男妖微蹙了眉眼,“你又想跑哪里去?你还没死,只要回到妖身就能活。”
时琉影那副惊恐害怕的模样,几乎在与男妖对视的瞬息之间烟消云散。
她勾着唇角冲着男妖莞尔一笑,满不在乎地从对方臂下钻过。
一边走一边坦然地说道:“你要不要过去看看我如今的模样,身上哪里还有一块好皮,就算活过来又如何?合欢花妖若是失了美貌,那还不如死了呢!!”
男妖闻言,一个闪身,径直穿过时琉影纤弱的身躯,重新将她拦下。
“你知道的,妖皇宫有一种特制的冷凝露,抹了就能恢复如初,你不会变丑,永远都会和现在一样漂亮。”
时琉影:“……”
见时琉影垂着微红的双眸,既不言语,也没有任何动静,男妖匿于袖间的手心微微一转,旋即又伸长了脖颈往殿内望去。
“你看,好漂亮的妖笛。”
“!”
时琉影倏地转过身,即便隔着一定的距离,她还是看到了一支通体漆黑,闪烁着银润光泽的妖笛,此刻正被兰沁雪握在手里。
笛骨精致凌厉,深红色玉穗悠悠荡荡。
修域妖笛,由兰灈池幼时脱落的锐爪幻化而成,妖力强盛,无所匹敌。
因着这妖笛会随意变换大小,兰灈池便总喜欢在双修时,用它做一些令人难以启齿的事。
见时琉影害羞反抗,非但不会停止,还会不要脸地将妖笛放在她手里,并握着她的手继续。xᒑ
“怕你疼,想帮你提前适应。”
这不是最可恶的,最可恶的是兰灈池在她身上坏事做尽,偏要将整个过程封印在笛身里,然后在下次双修时没羞没臊地放出来给她看。
三个月下来,时琉影算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叫精神加肉体的双重折磨。
可兰灈池身殒那日,这妖笛明明已经随之而消失,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兰沁雪手里,莫不是母子连心,强行将妖笛召了回来?
时琉影眸光复杂地紧紧盯着兰沁雪,见她握着妖笛,仔细观察片刻后,指尖微动,一缕缕强势的灵力开始在笛骨间流转。
她这是在……解封印?!!
时琉影的心脏不可控制地狂跳起来,若再不阻止,用不了几息,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便会显影在众妖面前!
本来死就死吧!时琉影并不在意,可若是死了以后,她同兰灈池双修的过程,以及两人情到深处时那些羞耻的对话,全部都要解封出来供大家围观欣赏。
那她可真是死不瞑目!!!
“母亲,不可!!”
这一次,时琉影再用不着男妖劝她,惊慌失措地冲向床榻。脚底一滑,一阵强烈的天旋地转之后,猛地睁开眼。
思绪从混沌无边的黑暗中拉扯出来,然后是铺天盖地的瘙痒,她强忍着痛苦抬手,一把抓住兰沁雪的手腕。
“母亲!!!”
嘶——
兰沁雪低睨着腕间的淡红色抓痕,眉心一拧,停止解封,将妖笛放至时琉影手心。
随即又抬手,接过妖侍匆匆拿过来的玉瓷瓶。双指夹着一小木片,蘸着瓶内的冷凝露,轻柔地给时琉影涂抹。
“醒了……你放心,池儿的东西,只要你不愿,我都不会动。这几日在寝殿里好生歇着,尽量不要出门,避了阳光会痊愈得快一些。”
顿了顿,兰沁雪红了眼眶,又继续道:“我去送池儿最后一程,你要不要……”
兰沁雪欲言又止,没有起身,她眸色深邃地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时琉影,耐心地等着她回应。
时琉影许久不语,眨着无辜的眸子同兰沁雪对视,被兰沁雪盛满哀光的眼眸盯得一阵心悸。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拉住胸前的裘被,往上提了提,将自已整个捂住。
这就是她的回答。
时琉影睁着眼躲在黑暗里,听到兰沁雪发出几声沉重的叹息,随即便是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快速离开的脚步声。
很快,整座寝殿便安静了下来。
时琉影掀开裘被,从床榻上钻出,垂眸看着自已惨不忍睹的躯体,咬了咬牙,忍住想要抓挠的冲动,抬手扯过榻前的薄衫,随意往身上一披。
吱呀——
鎏金大门被打开了一条缝,时琉影探出脑袋,小心地左右望了望,确定周围再没有一只妖,才侧身跑出寝殿,重新回到了花坞前的长廊。
溢着银光的水晶珠子依旧狼狈不堪地散落在青石板上,时琉影微垂着眉眼,蹲下身子,将水晶一颗颗拾掇起来。
此刻的她十分迫切地想要将这些珠帘重新挂回去,可她依旧做不到,熠光的帘子总坚持不到几秒,便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
时琉影没有气恼。
捡,挂,掉……捡,挂,掉……
她就这样反反复复,不停地忙碌着,没有终点,也不知疲倦。
远处响起了悲天彻地的哀乐,她知道兰灈池会被送去临渊的妖皇陵墓,从此以后,她便是连他的尸身也再不得见。
时琉影不清楚自已的心情是喜是悲,相对于送兰灈池最后一程,见他最后一面,她觉得将珠帘修好这件事格外重要。
好像不这么做,再用不了几息,她便会难受得死去。
日轮西斜,暮色渐浓。
她依旧孤独且安静地一个人忙碌着,夕阳的余晖将她弱小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再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黯淡,再消散。
夜幕已至,银月升空。
轻柔如水的月光倾泻而下,在时琉影身上裹了一层朦胧淡薄的轻纱,手心那一串串水晶珠帘的轮廓却越来越模糊。
她忙碌了一天,一串都没有挂好。
身上痒意奔袭,又该涂药了。
时琉影吸了吸鼻子,却没有选择回寝殿,酸涩的双手颤抖着一松,一颗颗水晶随之而滚落在地。
“池哥哥,对不起,我修不好。”
时琉影不再坚持,颓然无措地坐靠在旁侧的漆柱上,垂眸凝望着眼前的狼藉,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妖皇后,你该回去了。”
时琉影抬目,神色木然地看着眼前兀自出现的男妖,淡漠地轻轻移开视线,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男妖见她如此,唇角微勾,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修长玉白的右手轻抬。
咔——
打了个响指。
长廊间的珠帘便像是有了生命,纷纷浮于半空,一颗颗水晶珠子在时琉影眼前欢快地跳跃着,自动粘连在一起,并挂回了原来的位置。
夜风轻拂,一串串珠帘闪着银光,相互摇晃,叮咚作响。
男妖这才缓步靠近,弯下腰,冲时琉影伸出右手。
“妖皇后,再不涂药会留下伤疤的,你乖乖起身,我送你回去。”
时琉影低睨着地板上斑驳阑珊的珠影,眸光颤动一息后,无情地将男妖的手拂开,撑地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寝殿走。
“我不认识你,你别再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