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一颔首领命,悉心地忙活了半天,见清亮的汤底再没有一抹绿色,才长舒一口气,将竹筷重新递给时琉影,可时琉影却只是盯着她,迟迟没有接过去。对视片刻后,染一被盯得心里发毛。“主,主子,已经没有葱花,你快吃,再不吃就冷了。”时琉影却难得害羞地抿了抿唇,“我,我还不会使筷子。”“那主子以前是怎么吃东西的?莫不是妖皇陛下他……”染一并未将话说完,因为她从时琉影微红的眼眶里寻到了答案。这一刻,染一的心绪莫名复杂,不可置信地问道:“妖皇后,你妖龄多少?”
待染一好不容易找到时琉影所需要的典籍,回到时琉影身边时,她尊贵无比的妖皇后,此刻正趴在桌头,盯着小妖女刚刚端上来的食物发呆。
“主子,怎么不吃?”
时琉影听到染一的声音,瞬时回过神,抬眸示意她将典籍搁至一旁,再将手里的竹筷放在她手心里。
“染一,这碗馄饨里面搁了好多葱花,我不爱吃葱花,你把它们一点点挑出来。”
“是。”
染一颔首领命,悉心地忙活了半天,见清亮的汤底再没有一抹绿色,才长舒一口气,将竹筷重新递给时琉影,可时琉影却只是盯着她,迟迟没有接过去。
对视片刻后,染一被盯得心里发毛。
“主,主子,已经没有葱花,你快吃,再不吃就冷了。”
时琉影却难得害羞地抿了抿唇,“我,我还不会使筷子。”
“那主子以前是怎么吃东西的?莫不是妖皇陛下他……”
染一并未将话说完,因为她从时琉影微红的眼眶里寻到了答案。
这一刻,染一的心绪莫名复杂,不可置信地问道:“妖皇后,你妖龄多少?”
时琉影:“三个月。”
染一唇角一扯,“你,你还是只幼妖?而且刚幻形就,就被陛下给……要了?”
时琉影点头,乖巧地等了半晌,可对面的染一却呆愣着没有任何动作。时琉影循着香味侧目瞅着碗里的馄饨,冒着腾腾的热气,不禁咽了咽口水。
“染一,我饿了。”
“哦,哦……好的,主子。”
染一霎时回过神,快速抬手将竹筷强行塞进时琉影手心。
“主子不会,染一可以教你,妖皇陛下已殁,世间无他,没有谁还会喂你一辈子,百千年妖寿,你得学会照顾自已。”
可时琉影却不知哪来的火气,毫无征兆地将竹筷往桌上一扔,对染一狠了眉眼。
“他承诺过我,说我什么都不用学,只要陪在他身边就行!他还会安排许多妖奴伺候我,你现在以下犯上,是不是也想让我把你从摘星楼扔下去?”
似是察觉到时琉影言语间的怒意,被搁置在桌面的妖笛缓缓浮于半空,发出一阵清唳,激得染一脖颈一凉,顿觉呼吸困难。
“主子饶命!是染一僭越了。”
染一慌乱地低下头道歉,并快速将竹筷重新拾起,夹了一颗饱满晶莹的馄饨,小心地伸到时琉影嘴边。
“主子,请用!”
时琉影盯着近在咫尺的馄饨,怒意渐渐消散,等待片刻后,她冲染一眨了眨双眸。
“你没有说,啊——”
染一:“……”
一息后,
染一:“啊——”
可时琉影却依旧没有张口,她抿着唇角盯着染一不情不愿的眉眼,心里欢喜,趴在桌子上笑了起来。
笑得肩头一抖一抖的,就连书架上的承尘都被她的笑震得疯狂逃窜,四下奔命。
许久之后,
时琉影收声,扶着桌沿直起身子,抬手拿过旁侧空置的小玉碟,伸到染一面前。
“一点儿也不像他!我自已吃,放三个就好,多了我会腻。”
染一:“……是。”
染一依言,将馄饨轻轻放至玉碟,转而又给她夹了两个。
时琉影这才缩了缩脚,安静地蹲坐在椅子上,重新取了一双竹筷,五指蜷曲,拧巴又别扭地紧紧握着,将玉碟上的三个馄饨一个接一个扒进口中。
折腾了半天,馄饨早就冷了,吃起来冰冰坨坨的,不过好在肉质很香,时琉影尚算满意,她拍了拍肚皮。
“我饱了。”
“主子,你已经十多日没有进食,眼下才吃了三个……”
“对!!这十几日你一直被我关在寝殿内,也没吃东西,这碗馄饨你吃了吧!”
染一:“……”
时琉影强行将剩下的跟没动过似的馄饨赏给了染一,托着腮认真地看她一口一口吃完,才命她将典籍里的内容念给自已听。
“主子,火狐一族,自三万年前败给雪狼族后,就一直隐居于抿林,算是幽冥地界第二强势的妖族。”
时琉影往染一身边挪了挪,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得她头皮发麻,又讪讪地缩了回去。
“你直接看后面,找一下有没有一只叫季宴清的狐狸。”
“哦……”染一快速地往后翻了翻,停在族谱一页,“有的有的,主子你看,季宴清,火狐族族长,妖力强盛,妖龄八百,尚未婚配。”
时琉影耸了耸鼻尖,冷哼一声,“八百还没婚配?他可真够老的。”
染一一时有些无语,“……主子,八百在妖族中算是极年轻的,说不定这火狐族族长同雪狼一样,深情专一,妖生只要一个伴侣。未曾婚配,要么是爱而不得,要么是尚未动心。”
说完,见时琉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染一大着胆子凑到她耳畔,小声问道:
“主子,你查这火狐族族长作什么?莫不是……天呐!妖皇陛下才殁了多久?你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另寻他人了?!!”
时琉影侧脸低睨着染一深恶痛绝的脸,强忍住抓挠她的冲动,转而捏了捏耳垂。
“妖生只有一个伴侣,那就是说,他在遇到我之前,从未和其他女妖双修过?”
染一愣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时琉影说的是妖皇陛下,迅速点了点头。
“幽冥地界心悦妖皇陛下的妖女虽数不胜数,可没有一个能入他眼,别说双修,她们就是连陛下的衣角都碰不到。雪狼族,百万年来,一脉相承,到了陛下这辈,更是连兄弟都不曾有,所以陛下的婚事可是幽冥地界的大事……天呐!!”
染一一拍桌面,猛地站了起来,看得时琉影一头雾水。
“你为何总是一惊一乍的?”
染一拉过时琉影的手,莫名抖了起来。
“主子,这三个月你同陛下夜夜笙歌,不知有没有……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好好说话!”时琉影快速将手抽回后,又狠脸瞪了她一眼,“不要碰我!”
染一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低声问道:“你,有没有……身孕?”
“身孕?你是说,雪狼崽崽吗?”时琉影摇了摇头,“没有,我们每次做完以后,他都会很认真地给我清洗。他说我还小,不能太早要崽崽。”
染一:“……”
见染一不语,时琉影又继续道:“就连最后一夜,他也是迫着我一起沐浴,确认我不会有孕之后才断的气。想来他明知我是幼妖,还没完没了地欺负我。定然是因为时日无多,急于发泄才……”
时琉影气闷地趴在桌面上抱怨,旁侧的染一微愣一息后,蹙了眉眼。
“妖皇陛下虽三千妖龄,但正值壮年,以他的妖力定能活万年以上,怎会时日无多?主子,我有一事一直想问您却又不敢,不知妖皇陛下,到底是怎么殒命的?”
怎么殒命的?
时琉影敲了敲脑袋,显影的始终都是兰灈池阖着狭长的双目,环着她的腰身,毫无征兆地断了气。
可他为什么会断气呢?
想着想着,想多了,时琉影觉得头龇目裂,疼痛难当,像是忘记什么很重要的事。
她痛苦地蜷缩成一团,拼命摇头。
“染一,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我忘记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我只知道,他突然就……不对!!他可是妖皇,是这幽冥地界最强悍的妖,他怎么会死呢?”
“他怎么会突然就死了,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我想不起来!!”
“我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我为什么想不起来?为什么!!”
……
时琉影尖叫着将桌面的瓷碗玉碟尽数打翻,噼里啪啦碎得满地都是,头顶的墨发被她抓得蓬乱,缕缕青丝亦开始飘落。
吓得染一心底一惊,慌乱地起身,抬手将欲要跑出典阁的时琉影抱在怀里,温柔又轻缓地拍了拍她的脊背。
“主子,对不起!对不起!!是染一不好,我不该问您的,您若是想不起来就不要再想了,我们不想了。”
好在这场尖叫虽然可怕,却并没有持续太久,时琉影恢复平静后,淡定地将染一推开,理了理凌乱的墨发,冷然问道:
“你为何希望我有雪狼崽崽?”
染一盯着时琉影的眼睛看了又看,确定她情绪已经稳定,才满脸愁容地缓缓开口。
“如果你没有身孕的话,刚刚你让奴婢查的火狐族族长季宴清,只要他想,他很快就会成为……下一任妖皇。”
时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