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要想好了再说!你真的没有看见?”惜兰快要吓哭了:“奴才真的没看见,您就算问奴才一百遍,奴才也是没看见。”“奴才这人从小就不会撒谎,为此得罪过不少人,老夫人都知道奴才的性格……三小姐,您就别为难奴才了!”说着惜兰转过身开始朝李徽容磕头,一连磕了十几个。郑鸳儿叫停下来:“够了。”她幽幽地看向李徽容:“三小姐,青阳院一共六个丫鬟,一个被您冤枉成贼,两个被你拉成人证……剩下这三个,您看看还要谁来?”
李徽容怔了怔,下意识扭头望向身边的朱云。
朱云冷汗直流紧张万分,若是这件事搞砸了,恐怕她也会在三小姐面前失了信用。
她暗骂寻兰,寻兰明明告诉她这个姨娘是个闷性子好拿捏的,怎么就突然伶牙俐齿起来了?
朱云立刻上前:“既然咱们敢来抓人,自然不只这一个人证。”
寻兰接收到她的视线,扯了扯一旁的惜兰,又看向郑鸳儿:“主子,惜兰似乎有话要说。”
李徽容登时看向惜兰:“我认得你,你也曾是母亲身边的丫鬟。”
李徽容胜券在握地抬起头,睨视着郑鸳儿:“惜兰可是我母亲调教出来的丫鬟,她说的话,总没有人再敢质疑了吧?”
郑鸳儿的眼神从寻兰和惜兰脸上一一扫过,轻笑一下。
“三小姐,不过是一对耳环罢了,何必闹成这样子?闹到最后若是被侯爷知道了,你我都不体面。”
李徽容杏眼一瞪:“你少拿哥哥吓唬我!我是侯府里正经的主子,就算这事闹起来,哥哥也怪不到我头上,只会治你一个管下不严的罪名!”
“惜兰,你别怕,只管说是谁拿了那对耳环?是不是月芽这个贱婢!”
惜兰声音抖得厉害:“奴才、奴才……”
“你只管说实话,在这里没人敢迫害你。”
一旁的寻兰也悄悄在背后扯了扯惜兰的袖口:“你可别干蠢事。”
惜兰猛地抬起头,跪倒在地:“奴才没有看见月芽姑娘偷东西!”
此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惜兰!”
李徽容咬牙喊道。
“你可要想好了再说!你真的没有看见?”
惜兰快要吓哭了:“奴才真的没看见,您就算问奴才一百遍,奴才也是没看见。”
“奴才这人从小就不会撒谎,为此得罪过不少人,老夫人都知道奴才的性格……三小姐,您就别为难奴才了!”
说着惜兰转过身开始朝李徽容磕头,一连磕了十几个。
郑鸳儿叫停下来:“够了。”
她幽幽地看向李徽容:“三小姐,青阳院一共六个丫鬟,一个被您冤枉成贼,两个被你拉成人证……剩下这三个,您看看还要谁来?”
李徽容怒目而视,郑鸳儿毫不避讳。
一旁的月芽渐渐冷静下来,并不担心郑姨娘。
她家主子才不会落下风呢!当初跟侯爷僵持时都不曾退让,如今一个李徽容又算得了什么?
好在两人到底没真的闹起来,僵持之际,李徽容身后的紫云上前打圆场:“三小姐,说不定真是我们搞错了,咱们回去再好好找一找。”
李徽容咬了咬牙,恶狠狠地瞪一眼郑鸳儿,又瞥想她身边的月芽和寻兰,仿佛想通了什么,忽而冷笑一声:“好啊,我算是看明白了。”
“你们原来是在设局引我上钩。”
月芽:?
“你们别嚣张,一个小贱人罢了,我有的是招数惩治,还有谎报军情的人……本小姐也绝对不会轻饶!”
说罢李徽容甩袖便走,留下寻兰冷汗涔涔,甚至不敢跟郑鸳儿对视一眼。
郑鸳儿倚着门,看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末尾那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尤为醒目。
郑鸳儿看向瘫坐在地的月芽,朝她勾勾手指。
月芽立刻重振旗鼓爬起来,扑扑身上的灰尘,走到郑鸳儿身边:“主子,您吩咐。”
“我看那两个婆子真不错,咱们也弄两个过来吧。”
不然一院子的娇弱女儿家,万一再碰上今天这种事,那两个婆子冲上来,谁也拦不住。
若是院子有这两个门神守着,谁也不敢私闯她的青阳院。
郑鸳儿回屋时,饭菜已经凉了一半。
月芽要拿去厨房热一遍,郑鸳儿摇摇头:“我饿了,你直接在小炉子上热菜吧,免得跑一趟了。”
她刚打了一场硬仗,胃口大开,月芽一边热菜,她一边吃。
吃的时候她还在想刚才可有纰漏,越想越精神,吃完午饭开始在院子里走圈。
郑鸳儿一边走一边想,若说这深宅大院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也就是今天这种事儿了。
虽然凶险,却让人斗志倍增。
赢了的踌躇满志,想要继续赢下去;输了的重振旗鼓,想下一次翻盘。
这就像一场博弈,有输有赢,有难有简。有时候表面上是一对一对弈,实际上每个人背后都有真正操盘之人。
有时候一朝踏错满盘皆输,有时候一步就能奠定整盘棋局谁是赢家。
郑鸳儿不一定从头赢到尾,但她在侯府的七年,总是赢家。
大家都说她又傻又轴、做事鲁莽、空有外表却没有智慧。
可郑鸳儿若真那么傻,怎么能在吃人的侯府熬了整整七年?
郑鸳儿并非个满腔热血不斗不休的人,但她的适应性十分强大。
她知道,无论是做下人还是做妾,哪怕上到老夫人、侯爷,只要是跟深宅大院扯上关系的,都不得不斗。
妾室为了争宠而斗、老夫人为了她背后的母族而斗,李玄则为了更高的荣华富贵而斗。
谁也不能停,谁也别想停。
想要在这场巨大的棋局中活下来,唯有煞费苦心地去想下一步。
而郑鸳儿的适应性又能让她生出新的习惯——把这场棋局看成消遣。
这样,她也不必像其他人那样寝食难安,又能在必不可免的斗争中获得趣味。
这是郑鸳儿的活法。
在郑鸳儿走完第十圈后,她停了下来,月芽递上一块帕子让她擦擦脸上的薄汗。
郑鸳儿一边擦一边道:“待会儿派个丫鬟去东院,请侯爷晚上来用饭。”
月芽问:“若是不来呢?”
“来不来是他的事,请不请是咱们的事。”
月芽派了个小丫鬟出去,才扶着郑鸳儿回房。
郑鸳儿坐在茶室的交椅上,看着面前跪了半个时辰的寻兰和惜兰。
“你们两个,谁先说?”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又看了对方一眼,神色紧张到了极点。
郑姨娘明明可以直接处置她们,却偏偏要让她们跪着等。
等了这半个时辰,她们自己就快把自己吓破胆了。现在郑鸳儿一问,寻兰便抢着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个清清楚楚。
寻兰说完就开始磕头:“奴才也是被朱云教唆,一时鬼迷心窍了,姨娘饶了奴才吧!”
郑鸳儿笑了笑:“怎么算饶了你?”
“你如此吃里扒外,我怎么敢留你继续待下去?今天是月芽,明天就可能是我,我可从来不是个留后患的人。”
寻兰一边哭一边磕头:“姨娘您大发慈悲,打发奴才回重华院伺候老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