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安棚户区的建筑一如既往的杂乱,矗立在天空之下,却又温暖充满烟火气息。林建修替她拖着行李箱,嘴里念叨着,“怎么回了老家,人反而越来越瘦了,个子倒是高了些。唉,让你早些来,还能养养身体,到时候军训可怎么撑得下来……”一年多未见,林建修变得啰嗦,头顶多了零星几缕白发,背也驼了些。年龄渐渐上来,脾气倒下去了。走上熟悉的露天楼梯,在拐角处,她扶着扶手,转头俯瞰整个青安的风景。绿色的铁皮和红色的琉璃瓦高低错落,阳光洒下,镀上淡金色的光晕,楼下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
春去秋来。
又是一年过去。
第二次高考,对林簌簌来说,不是什么难题。
就像平常考试那样,最后一科结束的时候,并没有战士收刀入鞘的磅礴。
反而更加沉重。
考试之前,郑芬跟她通电话。
谈话的内容只有一个,好好考试,考回肃州。
林簌簌不想谈这个话题,被她搪塞过去。
“考完了!咱们班得聚聚,以后天各一方,想聚也难。”
身后传来班级里那群吵闹的男生的声音。
班级聚会定在河边,野外露营烧烤。
搭架子、串烤肉、处理食材,几十个人忙的不可开交,气氛融洽。
文科班女生较多,食量少,吃了没一会儿就都围在篝火旁聊天玩游戏。
有人带了音响和话筒来,在河边唱歌。
“今天我只有残留的躯壳”
“迎接光辉岁月”
“风雨中抱紧自由”
唱着唱着就成了大合唱,有人抱在一起对即将到来的离别痛哭,有人开着玩笑。
“喂!你们都打算考哪里的学校啊!”
有人在全场喊了声。
环境安静下来,大家思考着。
忽然有人指了下林簌簌,“林簌簌肯定去首都对不对?咱们学校做梦都想出个首都大学的。”
“是啊。”
徐嘉运也很关心,一直看着林簌簌。
林簌簌坐在草坪上,面对大家的眼神。
徐嘉运看见她轻轻摇头,眼帘低垂。
似乎有心事。
倏的,有人推了一把徐嘉运,朝林簌簌大喊:
“徐嘉运想去肃州,跟你做个伴儿。”
徐嘉运盘腿坐在草地,整个身子前倾,差点儿趴在地上。
徐嘉运装作生气的样子,跳了起来,一把按住推他那人的脖子。
“让你推我!”
两人嘻嘻哈哈的闹了起来。
从远处看,夏夜的满天繁星下,萤火虫穿梭草丛,河边草地上,一片载歌载舞的景象,欢声雷动。
填志愿那天,那年她正好赶上改革,高考分数出来之后再填志愿。
【热烈祝贺我校林簌簌同学以688分的好成绩取得我市文科状元!】
学校到处张灯结彩,像过年似的,校领导嘴都笑得合不拢了。
机房里,几个老师围在林簌簌身后。
“填首都大学!簌簌,首都大学都给我们学校打过电话。”
班主任拍了拍林簌簌的肩膀。
鼠标指在第一志愿那一栏上,犹豫不决。
作为文科状元,报考首都大学,大家都觉得这是应该的事。
放着最高学府不上,傻子呢吧。
显示屏上箭头挪动,老师们只听见,一道细微的咔嚓声。
林簌簌选择了首都大学作为第一志愿。
昨天,郑芬又给她打电话了。
你想考什么专业,妈妈也帮不了你,给不了你建议。
回肃州,爸爸妈妈都在这边,也好有个照应。
簌簌,有爸爸妈妈在的地方才是家。
来肃州吧。
你爸爸也盼你回来。
上一世,爸爸突发急病,正是郁晚寒替她请到专家,及时治疗。
而耳边那句,“一定逃不掉”,魔咒般想起。
如果她不去肃州,爸爸会很危险。
思前想后,在所有老师都在讨论林簌簌中意的法学专业时。
林簌簌手指按动,屏幕上第一志愿变成了肃州政法大学。
在场的老师瞠目结舌,茫然不解地问:为什么?
林簌簌冷静的解释,“我知道首都的法学是全国最厉害的,但是,老师,我有我的考量,我要选肃州政法。”
她站了起来,愧疚道:“对不起老师,我辜负你们的期望了。”
老师们你看我我看你,难免露出失望的表情。
甚至有老师遗憾背手离开,边走边摇头。
但也有老师表示理解,“没关系,肃州政法也很厉害,你喜欢就好,你向来持重,老师相信你的选择!”
在这个热闹的夏天,充斥着对她的夸奖和祝贺声。
在八月的某一天,她再次提上行李,来到这个离开已一年半的城市。
肃州,她又回来了。
青安棚户区的建筑一如既往的杂乱,矗立在天空之下,却又温暖充满烟火气息。
林建修替她拖着行李箱,嘴里念叨着,“怎么回了老家,人反而越来越瘦了,个子倒是高了些。唉,让你早些来,还能养养身体,到时候军训可怎么撑得下来……”
一年多未见,林建修变得啰嗦,头顶多了零星几缕白发,背也驼了些。
年龄渐渐上来,脾气倒下去了。
走上熟悉的露天楼梯,在拐角处,她扶着扶手,转头俯瞰整个青安的风景。
绿色的铁皮和红色的琉璃瓦高低错落,阳光洒下,镀上淡金色的光晕,楼下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
盛夏的气息扑面而来。
“妈妈?你怎么在家?”
林簌簌看到妈妈做了一桌子的菜,十分惊喜。
郑芬连忙跑到林簌簌面前,上下打量她。
“雇主家没人,都回云郡了,就休息一段时间。”
郑芬心疼的握着女儿胳膊,“怎么瘦成这样了,在家又挑食不肯吃饭了是不是?”
林簌簌没在意妈妈的关心的话,这些话每次通电话时,妈妈都会说。
她满脸疑惑的询问郑芬,回云郡?
“太太是云郡人呀,回家养病去了,阿晚也跟着去了。”
原来如此。
郁晚寒在云郡,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
暂时没有见到他的可能性,林簌簌放下心来。
她没多问郁太太的病,不是她心狠,是不敢问。
怕对上郁晚寒。
只能在心里祈祷郁妈妈能坚持下去,战胜病魔。
吃饭的时候,郑芬一个劲儿往她碗里夹菜,“都是你爱吃的,我从昨天就开始准备了。”
远在千里,林簌簌最想的就是妈妈做的饭菜,她从小挑食,郑芬买了多少开胃补锌的药都不管用,就是不吃饭。
时间长了,郑芬也就放弃了。
总算明白不是身体的原因,女儿就是单纯的挑食。
慢慢的郑芬开始研究把心思饭菜做的更好吃上面,这也是郁家挑中她的原因。
“马上军训了,明天妈妈带你去买点开学要用的东西。我早跟你讲,来肃州读大学,妈妈还能照顾你,这下知道好了吧?”
林簌簌坐在饭桌,埋头听妈妈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