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砚错愕地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扑哧”一声轻笑起来:“哈!你这人……”她一边笑还一边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落在他西装上那一颗神似《星空》中的小星星上,半是无奈半是吐槽一般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总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这么可爱……”“诶?”裴月怔愣了一下,几乎疑心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在说什么?可爱?说谁?自己吗?他的确不理会他人目光,但这并不表示他对自己的形象毫不在意,至少,裴月知
咖啡馆中白琳的抱怨和低声啜泣还在继续着,只是渐渐沦为直播间的背景声了,一众嘉宾不是窃窃私语着散开,就是重新拿起画笔开始装饰桌椅,并没有人上前安慰一二,就连凌砚和关佐也是如此。
凌砚面上挂着礼貌的微笑,既不会显得过分抱歉,也没有表示出丝毫嘲讽,不多不少堪堪正好。
所以,也就无人知晓她的营业微笑底下,小手正在心中轻轻鼓掌。
微笑转身至际,她也确认了直播的摄像机一直有意无意地瞄自己,以及,她身侧的裴月。
裴月的手是什么时候从她肩头松开的,其实凌砚记得并不是太清楚,就像她同样记不清他是如何伸手揽住自己一样。
凌砚所知道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自己已经站在了裴月身前。
那一转身像是刚刚跳了一小节狐步舞,又像是被轻柔的梦境缠绕,她甚至能闻到裴月身上清淡的海洋系香水,似乎再靠近一步就能感知到他的隐约的心跳。
再靠近一步……不,那太危险了!凌砚在这个念头浮现的瞬间就将它掐断了,脚步一顿,硬生生停在原地。
裴月对于自己来说始终是一个危险因素,令人捉摸不透,一如自己现在剧烈的心跳,只消平静下来想一想就会明白那不过是吊桥效应。
吊桥断裂,桥上的人也必然会坠入无尽深渊。
凌砚原本用来阻挡白琳的双臂还竖在身前,只需稍稍一动就将裴月隔开。
从裴月怀中退开半步之后,凌砚才敢抬头和他对视,他的眼底有一缕幽光闪过,还未等凌砚确认清楚,幽光便转瞬即逝。
她望着那双深邃的眼眸道:“谢谢你。”
“不用。”裴月的语气很淡,一如既往地看不到波澜。
凌砚错开眼,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画笔在他肩头落下了印子,她一惊,连忙将画笔随手一放,扶住他的肩侧道:“啊这……抱歉啊!我没想到会蹭到你……”
裴月侧过脸一瞥,鹅黄色的颜料在藏蓝色西装的肩颈前侧留下了一个歪歪斜斜的三角形印记,像是不谙世事的孩童留下的涂鸦:“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凌砚急了,一手抓紧他的肩头,一手扯住那一小片衣料,眉心微蹙:“丙烯颜料很难处理的!得快点送洗才行,啊,你该不会也只带了一件外套吧?”
看到凌砚少有的一脸焦急为难之色,裴月觉得有些好笑。
画作也好,手工西装也罢,这些于他而言都是身外之物,但看到凌砚纠结得眉头都快成蝴蝶结了,他也不免跟着在意起来。
他又垂首撇了一眼,而后一手将凌砚揪住布料的指尖移开,另一只手拿过她随意扔在一旁的画笔,径直调转笔头,在歪斜的三角形旁又补了几笔,变成一颗端正的六芒星,还一脸坦荡地道:“这样子就没关系了。”
凌砚错愕地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扑哧”一声轻笑起来:“哈!你这人……”
她一边笑还一边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落在他西装上那一颗神似《星空》中的小星星上,半是无奈半是吐槽一般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总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这么可爱……”
“诶?”裴月怔愣了一下,几乎疑心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在说什么?可爱?说谁?自己吗?
他的确不理会他人目光,但这并不表示他对自己的形象毫不在意,至少,裴月知道自己是一个距离“可爱”二字相差十万八千里成年血族。
硬要说的话,在三百年多前,他是挺可爱的。
只不过现在,凌砚却说自己……可爱?裴月微微挑起一侧眉头,深邃的眼眸开始在眼窝中闪烁起兴致盎然的光芒。
不过很快,凌砚就意识到自己说话欠妥,连忙一手惊慌地虚掩住嘴,一手连连摇摆:“啊!不是不是,我瞎说的,你不要当真啊!”
尴尬,实在太尴尬了!怎么就刚好在本人面前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呢?
还是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就算她和裴月之中有谁想要装聋作哑,似乎也都变成了不可能。
凌砚尴尬地别过脸,脚趾已经开始在高跟鞋里扣地,相信不久之后就能戳破咖啡馆的木地板在沙滩上扣出一座沙雕了。
就在她耳根又红又热得快要蔓延到脸庞的时候,裴月的声音适时的在她耳边响了起来:“哦,是嘛?”
嗯?这语气怎么还有点失落是什么情况?
凌砚一顿,缓缓将手放下去的同时又小心翼翼地侧脸瞟了他一眼,又在裴月的下一句反问冒出来时悚然一惊:“敢说不敢认?你还会怕?”
不是啊大哥,你刚才愣的那一下整座荒岛都大降温了好吗?还是你没看到我脚趾扣出了凡尔赛宫模样的沙雕?
“咳咳,这次是我说错话了,”凌砚僵硬着手整理了一下长卷发,而后转回脸正对着裴月,摆出一脸诚恳之色道:“中国有句老话叫老虎屁股摸不起,韩导您是什么身份,我怎么敢妄自议论您呢!实在是不好意……”
“想演鞠躬道歉那一招的话就算了,”裴月的表情瞬间变得兴趣缺缺起来,伸手拽了凌砚的臂弯一下,拦住她的鞠躬也让她又靠近了半步:“而且我也不是老虎,你换个方式道歉。”
已经决定认怂的凌砚浑身一僵,诧异地抬眼看看裴月的冷脸,不是吧?这人还真的生气了?难道刚才的失落语气是自己听岔了?
可他说自己不是老虎诶,那就表明……他没那么生气吧?
凌砚决定姑且一试,她站直身子,明亮的凤眼直视着裴月道:“如果我的称赞和道歉都是出自真心,那你会坦率接受吗?”
或许自己对裴月隐约的惧怕,都是因为这人的不可捉摸,只不过话说到这一步,凌砚不打算也不愿意继续放任他不可捉摸了。
就像她曾经对裴月说想要改变无聊就要做出改变一样,想要了解就要先学会诚实面对,面对对方,也面对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裴月感到自己的心脏遭到了一击直拳,拳风凌厉,落下来却并不疼,只是让心跳有了实感,于是他选择举起双手投降,为了自己,也为了对方:“我接受。”
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