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了火,可可牛奶的浓郁香气和微苦的焦香味开始肆意地在厨房里蔓延,像是已经知道这里别无他人一样,像是某种奇妙的情绪后知后觉地从心底翻滚而起。裴月嗅着那香气,感觉不久之前才被温暖过的左手正不可避免地降温下去,忽而对着小奶锅自嘲地一笑。呵,原来是这样啊,自己和她一样,早已在不经意之间泄露了什么。谜底清晰地飘荡在可可牛奶香气中,可笑的是有些人还想装作视而不见。裴月苦笑着摇摇头,将可可牛奶倒入玻璃杯,
裴月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一时之间还真是难以回答,凌砚背倚料理台,侧脸看向问出这个问题的裴月,有些困惑地眨了一下眼。
炉灶的微小火苗倒映在他深蓝近乎于黑色的眼瞳中,丝丝缕缕的热气又一并蒸腾上来,让他身上似乎有了烟火气,也让凌砚有些恍惚。
他救了自己,却附带了一堆条件;他几乎无所不能,却又经常不做人;他不在意他人目光,却常常和自己同仇敌忾;他不过是飞行嘉宾,却在这个“无趣”的综艺节目里一直待到了现在。
他身上好像有很多谜团,又好像很简单直接。
林林总总,像是缠绕不清的毛线球,让凌砚理不出一个头绪,也下不了一个定论。
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裴月已经端起了加热好的牛奶,往一个玻璃杯里倒了大半杯,而后推到凌砚手边:“那就不用想了,喝完牛奶去睡觉吧。”
“诶?给我的?”凌砚又是一愣,柳叶眼瞪得比看到裴月从冰箱里拿出牛奶的时候更大,这么突然的嘛?该不会是让自己帮忙试试牛奶有没有毒吧?
裴月的声音倒是很平静,还透着一丝理所当然:“嗯,你不是睡不好吗?”
“唔,是啊,是那样没错。”凌砚有认床的毛病,虽然今天住的度假小木屋和上周是一样的床,但那也已经相隔了一周,更不要说她这一周内还经历了搬家。
她怔楞着点点头,转身正对他,端起热牛奶还不忘道了一声谢谢。
直到喝了几口之后,凌砚才明白到底是哪里奇怪:“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睡不好的?”
裴月正往锅内剩下的牛奶中放黑巧克力,边放边搅匀,闻言,他头也不抬地道:“我不是说过了吗?你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
很神奇,凌砚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才刚认识裴月不过几分钟,那时她只感觉生命遭受了威胁,但现在,她更多的是忿忿不平。
“真不公平,”她放下热牛奶,直视裴月道:“凭什么你知道我所有事情,我对却你一无所知?”
裴月有些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并不觉得这种事情值得生气,但他最终说出来的只有软话:“可是,你对我也不算一无所知吧?”
“我不管,你已经违背了契约的公平原则。”凌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咕噜噜”地一口气将剩下的热牛奶喝完,而后“咚”地一声放下杯子,冲裴月伸出手来:“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们多了解一下对方吧!”
这下轮到裴月错愕地眨眼了,他望着凌砚明亮的双眼,似乎找不到借口拒绝她。
惯用手还在搅匀小奶锅里的液体,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别扭地伸出了左手,手刚一伸出去就被凌砚握住摇了摇:“不过你别误会啊,谁叫我是为甲方做事的呢!”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凌砚已经松开了手,拿起空杯子转到他另一侧的水槽边,行云流水一般洗了杯子、擦干、放回架子上,转身离开时还不忘轻松地挥了挥手:“晚安,裴月。”
“……晚安。”裴月不太理解她在高兴些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
等凌砚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裴月才抬起左手看了一眼:“他刚才叫我什么来着?”
“对了!”还未等他完成这一句自问自答,凌砚又再次折返回来,扒拉着厨房大门探头道:“你的可可牛奶再煮下去就要糊底了。”
“啊?”裴月一惊,立马伸手关掉炉灶,等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门口已经没了凌砚的身影,他只好寄希望于屋子里的光线足够暗,让她没法看清自己那一瞬的惊慌。
关了火,可可牛奶的浓郁香气和微苦的焦香味开始肆意地在厨房里蔓延,像是已经知道这里别无他人一样,像是某种奇妙的情绪后知后觉地从心底翻滚而起。
裴月嗅着那香气,感觉不久之前才被温暖过的左手正不可避免地降温下去,忽而对着小奶锅自嘲地一笑。
呵,原来是这样啊,自己和她一样,早已在不经意之间泄露了什么。谜底清晰地飘荡在可可牛奶香气中,可笑的是有些人还想装作视而不见。
裴月苦笑着摇摇头,将可可牛奶倒入玻璃杯,端起来的时候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海滩:海浪在月球引力和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涨潮落潮,全然不在意观潮人是何种心情,就像凌砚完全不知道打算了解他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一样
凌砚,如果你知道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
裴月垂下眼帘,掩住眸中比深夜的大海更为幽深的暗涌,面沉如水地吹掉可可牛奶表层的浮沫,缓缓喝了一口。
下一秒,他就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啧,真难喝。”
第二天的直播还是从集体活动开始,一众嘉宾花了一上午做了野餐用的三明治和沙拉,便在节目组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前往这一次的任务地点——荒岛中部山丘下的鱼塘。
这一片连绵的鱼塘一直通向海滩和山丘另一侧的原住民村庄,他们拍摄用的两个鱼塘位于最外围,既能看到山林风景,又能拍到海滩,可谓是一举两得。
嘉宾们分成男女两队,在各自换完衣服、穿上筒靴之后,就来到鱼塘旁,听原住民讲解怎么找鱼、捞鱼。
早春时节,鱼塘里的鱼经过一个冬天的休养生息,自然肥硕了不少,而它们又往往比人类更早感知到水质变化和水温的提升,当人们还在为了要不要踏入冰凉的水中而犹豫不决的时候,这些灵活的鱼早就避开了岸边的人影。
鱼塘里养殖的都是淡水鱼,男女嘉宾所在的鱼塘除了鱼的品种不同,其他状况都是一样的。
凌砚站在女嘉宾的鱼塘岸边,前面排着的是不敢下水的白琳和那一名叫柳清的女歌手,身后不远处就是男嘉宾的鱼塘。
不经意地转头向身后望去,几乎不用多做搜寻,凌砚就能在一众人中一眼找到裴月。
只是那个身高腿长、冷淡安静,总是游离于人群之外的人,这一次,也恰好望向了她。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