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都是大家闺秀呢,比我们藏娇楼的姑娘都浪……”话说了一半被萧宸拍了下胳膊。萧宸冷着脸摇头,指了下四周站着的奴仆,示意她不可在这里妄语,免得被人拿去做文章。意识到自己多话的秦箬竹吐了吐舌头,朝着萧宸点头。她在沈君曦面前时常没规矩,但出来了不能惹事丢人,被人嚼舌根。过了一会儿,秦箬竹见萧宸脸色苍白如纸,搁在腿上的手指好似都在发颤,好心道,“喏,给你拿着吧。”秦箬竹好意将温暖的手炉搁在萧宸腿上。这是沈
待福王与福王妃寒暄走后,贵气华容的公主们与贵女们又结伴来给沈君曦敬酒,明里暗里邀她参加各式宴会。
萧玉儿回来见沈君曦被身边围绕着的莺莺燕燕灌酒灌得玉面泛红,她想与沈君曦说话还排不上队!
因此面色沉了又沉,感情她那炉子里的迷情香便宜她们了?
萧宸更惨,早就被挤到角落了,就听秦箬竹低声说道,
“还都是大家闺秀呢,比我们藏娇楼的姑娘都浪……”
话说了一半被萧宸拍了下胳膊。
萧宸冷着脸摇头,指了下四周站着的奴仆,示意她不可在这里妄语,免得被人拿去做文章。
意识到自己多话的秦箬竹吐了吐舌头,朝着萧宸点头。
她在沈君曦面前时常没规矩,但出来了不能惹事丢人,被人嚼舌根。
过了一会儿,秦箬竹见萧宸脸色苍白如纸,搁在腿上的手指好似都在发颤,好心道,
“喏,给你拿着吧。”
秦箬竹好意将温暖的手炉搁在萧宸腿上。
这是沈君曦刚刚又给她的。
她之前不喜萧宸与他身份无关,只是担心萧宸给主子带来麻烦。
但显然,萧宸得主子喜欢也没惹任何事。
况且萧宸刚还好意提醒她,这便生出几分好感,待他客气不少。
另一边。
福王妃在白石桥上拦下了匆匆赶来的慧明郡主,赔笑道,
“今日好歹是小女及笄的喜日子,姑姑的事还是明日再找沈小侯爷商量。”
“你知礼数,还知道唤本郡主声姑姑!此时瑜儿在宗正院里遭罪,你让姑姑如何能等的了?!”
慧明郡主脸上厚厚的粉妆遮不住她眼角细密的疲态皱纹,语气焦急。
慧明郡主是福王叔辈的女儿,封号不高,但辈分在萧室门庭算大的。
当年她二嫁何尚书,诞下何瑜时便是高龄。
因此老来得子的夫妇二人对何瑜很是溺爱,才养成了何瑜胆大妄为的性子。
福王妃看了眼换上利落舞裙的女儿。
萧玉此刻正往青白玉小桥衔接的中央台上走,等会儿就该献舞了。
她难为的朝着慧明郡主劝慰道,
“沈家那小子对玉儿正有意,能得此次机会不容易,姑姑还是等玉儿的剑舞结束,侄媳自会设法为您安排见面。”
慧明郡主自知福王办私宴,她本是没来,现在赶来了就为找沈君曦不合礼数,只得忍着焦急,点了点头。
悦耳的弦歌声渐渐停了。
虽然这是私宴,宴会们的宾客来往可随意,但见萧玉儿上台,官员公子们纷纷自觉坐回位置。
同时,正与沈君曦攀聊畅快的贵女们不高兴地回身看向高台上的萧玉。
暗烦她迫不及待的要现眼了。
但没办法,今天可是人家的主场。
身姿婀娜的萧玉手持长剑,朝着沈君曦方向对宾客们盈盈施下一礼~
坐在正位上的福王朝着沈君曦慈祥笑道,
“玉儿为学此舞没少吃苦头,小侯爷出身于武将世家,稍后该是能赏评玉儿一二。”
沈君曦抬眸,对上福王眼睛,回以微笑,
“谈不上,郡主天姿国色,体态轻盈,舞姿自然曼妙绝色。”
弦歌再响,鼓声随起。
波澜壮阔,铁甲金戈之音迎面而来。
萧玉儿手持长剑,轻移莲步,长长红袖随风飘飞,身姿闲婉柔靡,舞姿轻快,发上珠环清脆作响。
“切……不过如此。”
秦箬竹见不得这般矫揉造作的舞蹈,跳旁的舞还行,剑舞,很一般。
这回音乐很大完全能盖住她的声音,而且她是悄悄对萧宸一个人说的,末了,添了一句,
“还不如我们藏娇楼的姑娘呢!”
萧宸额头微微出汗,狭长的眉蹙着,轻嗯一声,算是回应她。
一曲终了,众人拍掌叫好。
“郡主舞艺绝妙,本侯甚喜欢。”
听到沈君曦说不走心的客套话,坐在她对面的柳明庭开口说道,
“只要小侯爷喜欢便称得上绝妙,不过剑舞都是些花把式,小侯爷用剑才称得上绝妙。”
萧玉儿被沈君曦夸得面若红霞,听柳明庭这么说,连连屈身说道,
“小女爱慕小侯爷威名甚久,听柳大人称赞侯爷武艺,何时与小侯爷把酒舞剑便成了小女及笄后的心愿。”
“哦?那郡主及笄前的心愿是?”
柳明庭接话问道。
“能见到小侯爷便是了”
萧玉说罢就迈着小步,害羞的朝着沈君曦走过来。
柳明庭拍手看向沈君曦,举杯豪爽笑道,
“小侯爷风流,冠绝当世,明庭敬你一杯!”
被拍了马屁的沈君曦没说话,只是抬起酒樽与柳明庭遥遥相敬,给了他这个面子。
要说这柳明庭什么时候见过她用剑了?
她与柳明庭是儿时认识不假,但不到七岁,柳明庭就被老爷子带回京中了。
况且…柳明庭没必要刻意提醒她,萧玉想嫁她,傻子都能看出来吧?
“小侯爷竟还武艺高超?又是为将的好苗子,日后定能为我北唐效力!”
福王满面红光的再次朝着沈君曦举杯。
他面相富态,饮了酒双颊通红,显得很亲切,却是只笑面虎。
“王爷谬赞了,晚辈没爷爷那般本事,侯府血脉孤薄,爷爷对晚辈的最大期望便是为沈家多添几位后人。”
沈君曦难得谦虚,一句话让福王以及一众人哑然。
众人恍然念起,诺大的镇国侯府不说直系便是旁系侄辈竟都死绝了。
沈昊山是家中最小,他上面还有嫡兄三人,嫡姐一位。
北唐沈门连女子都是英飒女将,可怜年仅三十六岁时,为救“重阳政变”血洒皇宫武陵门前,后被追封“一品忠义护国将军”。
其子沈霜被封二品“关内侯”。
然…关内侯沈霜在二十四岁时战死于与南唐相争的狭关道战场。
沈昊山其余兄弟、亲侄都在这数年马不停蹄的征战中战死、病逝。
到了现在,偌大镇国侯府仅剩下沈君曦一位年轻后人。
那块染尽沈门鲜血的御赐金牌何其之重!
但凡北唐皇帝还有点良心未来都不会派沈君曦出征了。
免死金牌是体恤恩典,也是对镇国府无数烈士的交代。
原本热闹的宴会忽然陷入寂静。
沈君曦不作声的饮下杯中酒,冷冷地看向落座于福王妃身边的慧明郡主。
但凡慧明郡主还有点脑子,在这时候都应该更清楚,区区尚书之子,她沈君曦动得,更不怕闹大!
她与手下奴才设计辱她娘亲!
敢要诰命夫人,敢让她娘亲做孤魂野鬼,敢开口将娘亲灵牌逐出宗祠…
这一桩桩妙计…
如今,她打算拿什么来求情?
这几天沈君曦不是不恨,只是打碎了牙齿将血骨吞咽进肚子里,隐忍不发的看着她们焦灼烧心。
“吾子扰了诸位同僚兴致,喝喝喝!要说玉丫头这剑舞极好,该不会是师从公孙女官吧?”
沈伯君率先举杯打破了当下寂静,问向福王妃。
福王妃立刻面露微笑,连连道是,宴会再次热闹起来。
不少人明白人暗叹难怪沈昊山扶孙子不扶儿子。
他都看不出自己儿子是在敲打慧明郡主!
你沈家就剩这么一个独苗苗还被传断袖…
这做爹的,还能喝喝喝…心可真大!
看着就没脑子…
半刻钟后。
福王妃携萧玉亲自走到沈君曦的矮桌前,邀她去贵客厅一叙。
原本沈君曦借酒力不胜要走,但萧玉施展了美人计,主动挽起她胳膊,说要扶他。
这半推半就地去了。
沈君曦临走前还不让秦箬竹跟着,命她照顾好萧宸。
气得秦箬竹两个腮帮子气鼓鼓,对着萧宸低声骂道,
“这福元郡主的脸怕是针都扎不破!就差没钻进主子怀里了!”
萧宸听不清秦箬竹说了什么,忍着混沌的眩晕感艰难站起身,膝上的手炉跟着滚落在地,他顾不上捡,朝着秦箬竹说道,
“本殿突感不适,得回马车歇着,还望秦姑娘稍后知会小侯爷。”
秦箬竹着急沈君曦,不耐烦的“嗯”了一声。
萧宸走时路过十公主萧诗婵桌前。
闻见萧宸身上的香气,萧诗婵眸底忽暗,回头望着滚在地上的香炉扬起一抹笑来。
这种令男人动情生欲的香气,她们可熟悉得很呐。
北唐后庭,哪位娘娘宫中不备着些?
*.....................
福王府客厅内。
沈君曦坐在正中主位,许氏低着头站在慧明郡主身旁,勾人的狐狸眼里满是忐忑。
萧玉为慧明郡主及沈君曦端上茶,还想留下来陪沈君曦却被福王妃强行拽走了。
慧明郡主从椅子上起身,开门见山的朝着沈君曦屈身行礼,潸然泪下道,
“小侯爷,瑜儿年纪尚小,一时逞了口舌之快,您大人大量,放他一次,若想要什么,大可开口明说。”
沈君曦捧着热茶,轻轻吹了一口。
见沈君曦不说话,慧明郡主知道是诚意不够。
她一把拉过身边许氏,抬手就是一记火辣辣的巴掌,狠骂道,
“贱奴,你还不跪下!”
“当真以为得了句口谕戏言,你就配当侯府夫人了!?”
“噗通”一声。
许氏憋忍着眼泪,咬牙跪下,含泪磕头道,
“奴婢还望小侯爷开恩!”
“求小侯爷开恩!”
“小侯爷大量,原谅奴婢胡言乱语!”
昏黄的烛火晃动。
沈君曦终是开口道,
“小爷与郡主明人不说暗话,郡主该是知晓这许夫人所求是什么吧?”
慧明郡主按耐住心底的憎恶,早早做好准备地朝着沈君曦回道,
“小侯爷放心,本郡主虽然年纪大了,但区区一条狗还是管得住的,诰命一事,会设法让陛下收回金口。”
“可是郡主这条狗没拴绳,冷不丁就会冲去出乱咬人,以后如何能管得住?”
沈君曦抬眸,明暗交织的光影落于她清寒的脸上。
她的眼睛极浓,极艳,冷血瑰丽,幽暗惊人,更是咄咄逼人。
这样的眼神,如她那孤傲争强的母亲如出一辙。
看得慧明郡主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其双目挖出来嚼碎。
“看来…郡主还是没有诚意。”
沈君曦不耐烦的撂下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来京城的日子不久,不清楚慧明郡主多年来将许氏安插在沈伯君身边的目的。
那薄凉父亲的生死她管不着,但养她成人,护她性命的娘亲不论生死,都遭不得任何人半分欺辱、嘲笑。
慧明郡主出生于宫廷,什么样的场景没见过?
她明白了,沈君曦要的是许氏的命啊!
她来之前料到沈君曦不会好对付。
只是没想到,此子小小年纪便心机深沉。
她心狠果辣的抬脚踹在一直在磕头的许氏腰上!
许氏顿时蜷缩在地,发出惊悚惨叫,痛不欲生地捂着肚子。
慧明郡主朝着沈君曦屈身道,
“只要侯爷愿意开口,这条被本郡主严加管教过的狗对小侯爷不会再有半分威胁。”
沈君曦见慧明郡主手段还算狠厉,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轻敲着桌面,试探着问道,
“传闻郡主与沈伯君青梅竹马,曾私定终身,不知真假?“
慧明郡主没有起身,她屈身抬起头对着沈君曦的眼睛诚恳说道,
“不知小侯爷从哪儿听说的流言,本郡主大了伯君有五岁,当年与郡马琴瑟和谐,以为佳话,不料郡马年轻病逝,三年后本郡主二嫁尚书时二十有八,如何能与伯君有什么私定终身的事?”
沈君曦站起身,望着明慧郡主的脸,勾唇轻笑:“哦,小爷方还想着,流言要是真的,兴许没小爷娘亲就该是郡主做侯府主母了。”
终是有一抹难以抑制的异色从慧明郡主的眼底划过。
她低头屈身,咬牙回道:“小侯爷说笑了。这区区贱奴敢妄想主母之位,对小侯爷生母不敬,着实该死!本郡主会先给小侯爷一个满意的交代。”
“如此,静候佳音。”
沈君曦不轻不重的落下一句,离开了屋内。
什么青梅竹马,私定终身都是她纯纯是瞎编的。
一位郡主处心积虑地安插奴才在一个残疾的男人身边数年,她是实在想不到旁的缘由。
人嘛,往往会对得不到又想要的事物产生执念。
就好像这些年娘亲一直都在等沈伯君知错了来找她…
但左拥右抱的薄情汉怎么可能来找她?
情爱啊…是蚀骨剧毒会将人折磨得不生不死。
动心起意,执念不息。
就如娘亲般孤傲倔强的人也会在深夜时悄然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