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景云把银行卡放在桌上，“抱歉，裴先生，我办事不力，宋小姐没收下。”季眠看了一眼银行卡，漫不经心地问：“她都说了些什么？”孙景云把沈彧山说的话复述了一遍，继而又说：“为防万一，我打算派人监...”“不用。”季眠打断他。孙景云心里微讶，但脸上表情微变，“好。”季眠又说：“唐安那边已经处理好货车的事，阿佑和司机的情况怎么样？”“阿佑左手骨折其他无大碍，但...”孙景云脸上露出担忧，“司机情
沈彧山已经感知到他的可怕，看着他幽深的眼，随即也明确地回答：“我明白，希望裴先生也遵守诺言。”
季眠挑了挑眉，“当然。”
回酒店路上，季眠要跟寸头男谈事，沈彧山坐到副驾驶座。
前后座有档板相隔，沈彧山不关心他们要密谈什么，只希望赶快回酒店拎包走人。
车转入隧道口，沈彧山看到前方有一货车打着强光迎面而来，车速很快，而那货车司机又带着黑色口罩，甚是诡异。
沈彧山心中警钟大响，脱口而出，“那车有问题！”
身旁的司机也觉得不对劲，减速按下档板按钮，对后面的人说：“佑哥，不好，有突击！”
寸头男大喊，“掉头！”
只车还没完全转弯，货车加速撞了上来。
沈彧山感觉到车身猛烈一震，眼前忽明忽暗，耳朵里轰轰作响，大脑接收到一阵刺痛，一片嘈杂之中似乎还有男人的声音在喊着什么，她来不及辨认就眼前一黑，彻底堕入黑暗...
沈彧山做了个噩梦，梦里的她因车祸致残。
她骤然惊醒，头很痛，睁开眼，入目的一切，都是白，鼻端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这一切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噩梦成真的事实，她惊出一身冷汗，直到一道声音唤回她的意识。
“姐姐，你醒啦！”
是她五岁小弟的声音，沈彧山转了转脖子，余光里看到小弟宋冬冬的蘑菇头。
“爸爸，妈妈，姐姐醒过来了！”
一阵急速的脚步声过后，沈彧山看到她爸宋老板，继母林阿姨还有医生。
宋老板：“菩萨保佑，你终于醒过来！”
林阿姨：“伊伊，感觉怎么样？”
“我..”她动了动四肢，虽疼痛无力，但好像也没骨折的迹象，撑着床沿，想要坐起来。
医生及时制止了她的动作，“沈彧山，你车祸致使手脚软组织挫伤，先不要大幅度做动作。”
接着医生又问：“内腹有没有不适？”
沈彧山摇头，动了动嘴唇，“只是头很痛。”
医生说：“CT检查结果已经出来，有些脑震荡，其它无大碍。”
沈彧山是学医的，意识回笼，也感觉出身体没大问题。
但林阿姨不放心，担忧地问医生：“这脑震荡严重吗？”
医生说不严重，留院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又交代了些事情就离开。
宋老板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医生一离开，他就开始训话，“沈彧山，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坐网约车！那些网约车资质不全，特别容易出事！你这次大难不死是祖先庇佑！”
网约车？沈彧山听懵圈了，她不是坐在季眠的车上吗？
沈彧山正要问到底是什么情况，一旁的宋冬冬先插话。他揪着小眉毛不满地对他爸说：“爸爸，不准你凶姐姐！”
林阿姨也拉开宋老板，“伊伊刚醒，你不要训她！人没事就好！”
宋老板扭过头，不说话。
他是关心则乱，天知道，接到女儿车祸电话那一刻，他就差点晕厥过去。
宋冬冬把小脑袋凑到沈彧山面前，跟沈彧山如出一辙的大眼睛里掉着豆子，“姐姐，你睡了好久，我刚才很害怕你一直不醒过来！”
沈彧山嘴角弯了弯，眼里也有湿意，一睁眼就看到家人，让她很有安全感。
抬起没打点滴的手，摸了摸弟弟的蘑菇头，温柔地说：“姐姐没事。”
宋老板因为刚才训了女儿，面子放不下，先一步离开病房。宋冬冬不舍得离开，被他妈带走前，一步三回头，快出门前，好像想到什么，又咚咚跑回来，撒娇问：“姐姐，你这次去东京有没有给我带变形金刚？”
“有。”沈彧山点头，“冬冬，姐姐的行李在...”
她还没说完，宋冬冬已开心地跳起，“这里！”
接着小身躯吃力地搬出沙发上的行李箱，利落打开，翻出他的变形金刚。
沈彧山看得怔怔，她的行李居然在病房里！她明明记得都还在酒店，那时候出门，寸头男都不让她拿自己的东西。
怎么回事？
“好了，别打扰姐姐！”林阿姨拉着宋冬冬离开，出门前吩咐道，“伊伊，你先睡会，我们晚点过来。”
沈彧山仍处于震惊中，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诸多跟印象中信息不对称的地方，让她觉得跟季眠之间发生的事好像就是梦一场。
好一会，她抬头看到印在病床上“和慕国际医院”六个大字，更是心头一震。
离临海度假村最近的就是这个医院。
和慕国际医院，沈彧山大五时的实习基地，也是个让她受了屈辱的地方。
故地重来，沈彧山眨了眨眼，强压着那些不开心的回忆。
有护士进来给她量体温，之后，她又迷迷蒙蒙地睡了过去。
只是在浅眠中，总感觉有一双眼睛看着自己。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跟一双带黑框眼镜的明眸对上。
来人金领打扮，面孔周正，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沈彧山警惕又疑惑地问：“你是？”
黑框男温然一笑，“宋小姐，你好。我是季眠先生助理孙景云。”
“你好。”沈彧山撑着床沿坐起来。
不等她问他来意，孙景云主动提起，“受裴先生委托，我来给宋小姐送画。”
说着，他从随身带的盒子里取出一卷画。
“谢谢！”沈彧山接过，打开，认真看了画里落款的字迹，跟姨婆教她辨认的真迹一样。
孙景云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宋小姐，很抱歉，此次出行给你带来身体乃至精神方面的伤害，为表示歉意，裴先生除了按约定把油画赠予你以外，这一百万是对你的补偿。”
沈彧山拧眉看了一眼，没接，话题一转，问出她的疑问，“为什么说是网约车？”
孙景云：“鉴于裴先生身份的特殊性，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影响甚广，我们跟有关部门沟通过，但宋小姐，请放心，肇事货车司机已缉拿归案，也不会有人来找宋小姐问话。”
他虽说得含蓄，意思却表达得足够清楚。
沈彧山也听得明白，她没要卡，淡声道：“只要裴先生信守承诺就可以，这张卡你拿回去吧。”
孙景云沉默了半刻道：“宋小姐，我们也是希望你对裴先生的事情保密。”
沈彧山哪能不知，这是给她的封口费！
她眼睛直视着孙景云说：“我明白，你放心，这两天我没有见过裴先生。”
不是沈彧山清裴不收钱，而是事情对她而言太异乎寻常，少一事比多一事好。
孙景云视线在她脸上梭巡了一圈，像是辨认她话的可信度。
空气，似有短时间的凝滞。
两人对峙着，谁也没说话，直到，
“姐姐，我回来了！”
宋冬冬猝不及防地推开门，看到有个男人盯着他姐姐，他嘟着小嘴不悦地问：“你是谁？怎么大晚上在我姐姐房间？”
沈彧山趁机道：“孙先生，谢谢你把画送过来，至于其他的就不用。”
有他人在场，孙景云不好再说什么，留了张名片给沈彧山就离开。
当晚，沈彧山入睡前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捋一遍，所有的疑问都有答案。
其实季眠日文非常流利，基本不需要她当翻译。
四年前日本的邂逅，他知道她学医，度假村受伤不想消息泄露而找上同住一层的她，又需要个会日文的人支走龙泽太太，用油画作诱饵，逼她入局。
他说得没错，能当医生又会日文的人，她当时的确就是最好的选择，因为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整个事情唯一的意外就是那场车祸，不过幸好噩梦没成真！
沈彧山舒了口气，为自己这次的无妄之灾感到无奈。
...
深夜，彭城庄林一别墅，孙景云来到二楼的书房。
他敲门进去，两个西装革履男人坐在沙发上，一个气场慑人，一个风度翩翩。
孙景云走过去打招呼，“裴先生，唐律师。”
被叫唐律师的男人点头起身，拍了拍旁边季眠的肩膀道：“你身上还有伤，早点休息。”
说完就先离开，留给他们上下级一个隐密的谈话空间。
孙景云把银行卡放在桌上，“抱歉，裴先生，我办事不力，宋小姐没收下。”
季眠看了一眼银行卡，漫不经心地问：“她都说了些什么？”
孙景云把沈彧山说的话复述了一遍，继而又说：“为防万一，我打算派人监...”
“不用。”季眠打断他。
孙景云心里微讶，但脸上表情微变，“好。”
季眠又说：“唐安那边已经处理好货车的事，阿佑和司机的情况怎么样？”
“阿佑左手骨折其他无大碍，但...”孙景云脸上露出担忧，“司机情况不是很好，还在重症监护室。”
季眠听完不置一言，但孙景云了解，季眠越是沉默，越是面无表情，就表示他越愤怒。
过了一会，季眠才说：“全力救治，对他家人也要做好安抚工作。”
孙景云：“是，先生。”
孙景云把龙泽能源的收购合同留下，便退出房间。
这个巨大的房间随后就恢复了安静。
季眠看着桌上的合同，挑眉，挑得眉目飞扬。
在华阳集团，他一直分管投资部，但钟嘉慧管理的新能源项目不停的从他的投资部要钱，打乱他众多计划。
但现在收购了龙泽能源，他就能以研发为由头，介入新能源所有项目，进而接管。
至于接管之后，自然是按照他的做事方式来，对项目进行再包装，然后拿出去融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耗费集团公司其他产业的利润。
季眠目光从合同上移开，看到一旁的银行卡，不自然就想到沈彧山。
她那张鹅蛋脸也浮现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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