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时清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马上回答叶蓁蓁,他略微思考了片刻,随后唇间轻启:“可是,天底下不能所有人都去做官呀。”“入朝辅佐君王是道,征战沙场保家国是道,经商也是呀,这天底下,总要有人去做生意,盖房子,种粮食,襄助百姓要钱,兵马粮草要钱,国库亏空也要钱。”叶时清的声音是柔和的,也是坚定的:“君子可立于庙堂,也可寄身于市井,蓁蓁,凡事凭心就好。”这一篇长篇大论,说的叶时清在叶蓁蓁眼中的形象都光辉伟大起来了,她牵着叶时清的手,眉眼弯弯的道:
前脚刚说过谁来自己都不会回去,结果后脚就撞上了自己大哥,然后被人打包带回去。
叶蓁蓁整个人都郁闷了,她的手被叶时清牵着,更是想跑都跑不了,只能低头一路踢着脚尖,挪动着往藏月楼走。
“干嘛闷闷不乐的。”叶时清声音温柔,带着一点轻哄意味的开口。
“难道你被抓回来会开心吗…”叶蓁蓁小声嘟囔,用着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碎碎念。
“什么?”
叶时清果然就没听见,有些疑惑的询问。
“没什么。”叶蓁蓁道。
但即便是她不说,叶时清也能知道她在郁闷什么,所以他只是笑,并没有继续询问,省得叶蓁蓁有机可乘就撒泼。
叶蓁蓁觉得郁闷或是无聊的时候,就喜欢眼睛飘忽的乱看,她注意到叶时清的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她定睛看了一眼,才发现是一张透着一点墨痕的纸。
“大哥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
叶时清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他一直在盯着的是什么,叶时清抬手,笑着轻轻晃了晃:“蓁蓁想看吗?”
叶蓁蓁眼睛亮亮的点头:“可以吗?”
叶时清被她逗笑,面上的笑都更柔和了:“当然可以了,我们蓁蓁想做什么都可以。”
接过叶时清手中的东西,叶蓁蓁展开看了一眼,才发现上面密密麻麻,行行列列的写了许多东西。
是有关经商的东西。
叶时清的字清秀的没有一丝粗豪之气,是极有风骨的瘦金体,全篇干净整洁,找不出一丝一毫错漏,足以可见写时候无比认真。
叶蓁蓁有些字其实还是不太认得,但结合上下全文,想要大概理解并不算难事。
叶时清的这张纸上,写了他想在盛京城中做的生意,无比详细,本钱多少,回报预计多少,地段,店铺,还有想卖的东西,甚至野心之大,想要延伸天下各地。
纸张毕竟有限,很多东西叶时清只能粗略的写,所以乍眼一看,仿若异想天开,但对于身为现代人的叶蓁蓁来说,这些东西非但并不天马行空,甚至还都是极好的生意。
由此可见,叶时清说他在经商之道上颇有天赋,并非自吹自擂,反而还算是谦虚了。
“大哥哥,你好厉害呀,这里面很多东西,蓁蓁都看不懂,尤其是这个钱庄,怎么会有人愿意平白无故把钱给你呢?”
叶蓁蓁就是装傻的,叶时清上面写的这个钱庄,不就是古代版的银行吗,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叶时清收回了东西,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藏进修资历:“若是一开始想做到,自然是有些难的,但事情总要一步一步做,只要能把产业做的足够大,且经久不衰,百姓们就一定会相信,也愿意。”
品牌信誉度?
叶蓁蓁眼睛亮亮的夸赞他:“哇,那一定会有很多钱的,大哥哥好厉害,蓁蓁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听着这话,叶时清一时间竟然还有些哭笑不得,他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开口:“其实,这些都还只是我想而已,想要做到实在需要太多本钱,这个钱庄我以前也和父亲说过,但父亲说我是异想天开。”
叶蓁蓁立马摇头:“怎么会呢!我觉得很好啊,而且,到时候如果钱庄开起来了,大哥哥还可以加一些别的东西进去。”
叶时清的目光看过来时很温和,丝毫没有因为叶蓁蓁是个小孩子,就对她的话嗤之以鼻,反而十分有耐心的问:
“是什么?”
叶蓁蓁道:“比如,有很多人做生意,或者是想要盖房子,但是钱又不够的时候应该怎么办呢?大哥哥可以把钱借给他们啊,然后每个月收取借出去钱的一部分,根据他们借的时间长短来决定一个月偿还多少,并且增收少量的利息。”
人人都是房奴,何愁钱庄不发财。
叶时清闻言,竟还真的仔细的思考了一下,他于“奸商”之道上,还真的是一点即破,举一反三,只是听叶蓁蓁说了两句,他就立刻看破了里头的诸多好处。
“对啊,蓁蓁真棒,真是个小奸商。”
扬起的笑蓦的僵在脸上,叶蓁蓁瞬间变脸,没好脸色的瞪了他一眼。
没见过这么会说话的。
被她的变脸逗笑,叶时清轻轻揉了揉叶蓁蓁的脑袋:“好啦,大哥哥是开玩笑的,我们蓁蓁才不是奸商,是福星。”
本来也没有真的生气,叶蓁蓁重新收敛起脸上的不满,带着点疑惑的开口询问:
“大哥哥,为什么你会想要去经商啊,明明其他人的志向不是入仕为官,就是报效家国,成为征战沙场的大将军。”
叶蓁蓁是真的有些不懂,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在宁国并不算高,几乎所有的高门大户,家中子弟都难逃一个入朝为官,除非真的是那天资不足,难当大任的。
而权贵之家,更是以商贾之家为耻,入门为妾尚且嫌弃,更遑论是让家中长子嫡孙出去经商。
“唔……”
叶时清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马上回答叶蓁蓁,他略微思考了片刻,随后唇间轻启:“可是,天底下不能所有人都去做官呀。”
“入朝辅佐君王是道,征战沙场保家国是道,经商也是呀,这天底下,总要有人去做生意,盖房子,种粮食,襄助百姓要钱,兵马粮草要钱,国库亏空也要钱。”
叶时清的声音是柔和的,也是坚定的:“君子可立于庙堂,也可寄身于市井,蓁蓁,凡事凭心就好。”
这一篇长篇大论,说的叶时清在叶蓁蓁眼中的形象都光辉伟大起来了,她牵着叶时清的手,眉眼弯弯的道:
“好啊,蓁蓁相信大哥哥,大哥哥一定可以成为天下第一富商!等蓁蓁长大了,就去给大哥哥帮忙,到时候,我就每天躺在金山银山里拿着算盘算账,我想盖庄子就盖庄子,想买衣裳就买衣裳,还有……”
她在蹦蹦跳跳讲的时候,为了能够由着她,叶时清甚至刻意侧倾了一点身子。
他仿佛有很多的耐心,这些耐心让他像是夜深时垂首的莺,足够支撑着他去听完一个天底下最漫长,最无聊的故事。
——在讲完之前。
在故事的结尾,作为故事中被予以予求的对象,他甚至不会有一丝一毫的不耐和不满,只是低头轻笑的,声声回应:
“好,到时候哥哥就把所有的钱都给蓁蓁花。”
“不骗人?”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