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伙六七个人靠墙或站或坐,脸色均十分不耐烦,还有忍痛忍得时不时龇牙咧嘴的。那个叫林旭的男人则大喇喇伸长双腿坐在一排公共座椅的最左侧。透过半开的门,能看得见他的侧脸,看不清他的表情。下一个病人进来,程云清收回目光,简单问询后,得知是洗澡的时候滑倒摔伤了,她很快开了些跌打损伤的药。再下一个病人是玩健身器械不小心手臂脱臼,也不是大问题。刚轮到0174号,那帮混混便一窝蜂地全部挤进了不大的诊室,除了
那一伙六七个人靠墙或站或坐,脸色均十分不耐烦,还有忍痛忍得时不时龇牙咧嘴的。那个叫林旭的男人则大喇喇伸长双腿坐在一排公共座椅的最左侧。
透过半开的门,能看得见他的侧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下一个病人进来,程云清收回目光,简单问询后,得知是洗澡的时候滑倒摔伤了,她很快开了些跌打损伤的药。再下一个病人是玩健身器械不小心手臂脱臼,也不是大问题。
刚轮到 0174 号,那帮混混便一窝蜂地全部挤进了不大的诊室,除了那个叫林旭的。他抱手靠在门边,垂着眼静静地看着屋内。
“医生,你轻点行不行啊……啊,疼、疼——”
刚才叫嚣得最厉害的冯栋,现在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哀嚎。程云清半蹲下来,叫了个护士帮忙按住他,她才能继续在他腰上的伤口处缝针。
另一个人苦着脸看着他们,斯哈斯哈抽着凉气说:“医生,你缝针都不打麻药的啊?等会能不能给我打个麻药啊?”
“就两针还用打麻药?你怂不怂啊,老子当年被砍了十几刀都没打麻药。”
“吹你妈逼牛,砍了十几刀你还能站这?”
“不信啊?不信你去号子里问刘文忠啊。”
“你爹才进号子。”
“喂医生,等会儿麻烦你小心点我的虎头啊,前几天刚花几万块纹的,别缝歪了……”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堪比五百只鸭子聚在一起的吵闹程度,嘈杂话音起落的间隙,程云清隐约听见一个很低的轻笑声,她落下最后一针,把手上的线打好结,然后抬起眼,直直看向门边的人。
四目相对,林旭松散的笑意此刻还挂在唇角,见程云清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他把笑容收起,视线往旁边转开,撇了下嘴。
“这里是医院,请你们安静点。”程云清注视着林旭出声,实际上,从头到尾他都一言未发,似乎不该冲他发作,但她心知他是这帮人的头目,只有和他说才管用。
林旭回过视线,打量了下她,侧眸对其他人发话:“听到没有,都把嘴闭上。”
“疼也不让喊啊?”其余的人嘀咕了几声,见林旭不开口,除了缝针的那人哼唧几下,旁人也没再大声嚷嚷,所以后面几个人的伤口程云清处理得非常快。
林旭最后一个坐到程云清面前,解开缠着的止血布条后,他直接把受伤那一侧的衬衫脱了下来。伤在他右手的大臂上,约七厘米长,刀伤——据程云清目测,应该有五六毫米深,这种程度的伤口处理起来必须要进行局部麻醉辅助。
开了药单,缴费后,护士很快将需要的药剂取来。
抬起林旭的手时,程云清的目光状似不经意间扫过他的肘窝,那里只有几处小的划伤,除此之外,肌肤平整,未见任何注射针孔之类的痕迹。事实上,单就他手臂上匀称结实的肌肉来看,也根本不像她之前见过那些瘦骨嶙峋的吸毒的人。
搞不清为什么,程云清觉得心里好像有块石头落了地,似乎微微松了口气。
她手持镊子,抽出几根棉签,弯下腰小心翼翼给他的伤口清创消毒,脑海中一边回忆着在腾冲时她看到的那个人究竟是伤在哪只手,可距离那时毕竟已经过去了小半年,饶是记性还算不错,这种细枝末节,她也没办法记得特别分明。
冲洗的时候,他一声不吭,表情未变,手掌下意识虚虚捏攥成拳,小臂上血管筋络因为忍痛用力些微凸出皮肤,看起来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