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琰钧难受的是,陆知鸢宁愿跟林归然说那些话,也不愿意多给他一个眼神。林归然却想着陆知鸢最后那个平淡的眼神,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里抽离了。他深深地看了厢房一眼,猛然回身,大步离开。沈琰钧却在这里,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夜幕降临,他面前的那扇门,再也没有打开过。
可如今,他是已渐渐靠近当初的目标,可他得到的是什么呢?
是夜不能寐的惊醒,是双手沾满了黑暗,再也不能触碰光明,这就是代价。
林归然闭了闭眼,只觉眼眶有些热。
下一刻,在他不远处紧闭的院门打开,陆知鸢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林归然还没出声,就看到曾对他笑得温和的女子,眼里满是惊恐。
陆知鸢本以为,自己再看到林归然之时,不会恐惧。
毕竟和他青梅竹马好几年,就算变了,也不至于相去甚远。
可当他出现在自己面前,陆知鸢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些书信。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那些人的死法。
仿若腥热的鲜血,一点点浸透了她的身体,一点点让她心底的恐惧无限蔓延。
林归然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他哑着嗓子问:“知鸢,你怕我?”
即便预想过这样的画面,可这一刻,他心里的不甘和怨恨,瞬间涌上了心头。
从戎三载,是他誓死守城,护百姓无忧。
可上天又是怎么对他的?
爱他的亲眷一个个死去,他爱的女子另嫁他人,如今甚至连一个笑都不愿给他。
林归然眼眶赤红,拽着陆采的手腕:“为什么你对我,半分信任都没有?”
陆知鸢望着他:“林归然,我为我曾经错给你希望道歉。”
“可你书房的那些书信……”
话未说完,林归然上前一步,声音很淡:“他们伤害你,就要付出代价。”
那语气,仿若不是在说人的生死,而是今日的天气。
一阵冷意爬上陆知鸢的脊背,她抽出手。
“我从前认识的归然,不是这样的。”
这话犹如一颗火星,落在林归然的心脏上,烙得生疼。
他声音扬高,终于显出了崩溃:“那是如何的模样?”
“陆知鸢,若我还是从前的林归然,早就死在战场上了!”
“我放过他们,谁来放过思思,谁来放过我?”
陆知鸢被他狰狞的脸色吓到,下意识倒退了一步。
可就是这一步,彻底扯断了林归然的理智。
他上前将陆知鸢拽到身边,血红的眸子像是要滴出血一般。
“知鸢,你和沈琰钧再无可能了不是吗?你说过的半年,我只要半年,好不好?”
他在哀求,在祈祷,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陆知鸢愣愣看着他,眼里的恐惧一点点淡去。
眼前这个人,不管做了多少错事,却从未伤害过自己。
思及此,陆知鸢僵住的身体缓缓放松。
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沈琰钧的声音响起。
“林归然,放开她,那是本王的王妃。”
林归然猛然回身,看向沈琰钧,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王妃?你让外室怀上你的孩子,将她送去尼姑庵的时候,可想过她是你的王妃?”
被戳到痛处,沈琰钧脸色一沉:“这是家事,不是你对她随意动手动脚的理由。”
林归然看着他,两人分毫不让。
陆知鸢倏然挣脱掉林归然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两人因为她的举动,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
陆知鸢的眼神毫不避让。
“两位离我的生活远一点,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起,只想过好眼前的生活。”
林归然张了张嘴,道:“知鸢,我……”
回答他的,是陆知鸢重重关门的声音。
两个男子站在这间小院里很久,皆是沉默无语。
沈琰钧难受的是,陆知鸢宁愿跟林归然说那些话,也不愿意多给他一个眼神。
林归然却想着陆知鸢最后那个平淡的眼神,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里抽离了。
他深深地看了厢房一眼,猛然回身,大步离开。
沈琰钧却在这里,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夜幕降临,他面前的那扇门,再也没有打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