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有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姜苏苏看去,正好和略带沧桑的顾旷星四目相对。说沧桑,其实也不对。只是脸上有些胡渣,眼下青黑明显,比起以前精致的神祇形象,如今的他倒像是堕了凡。张玲起身:“我有点事,先走了。”医务室内,立刻只剩下两人。姜苏苏见顾旷星半晌不动,拍了拍病床床沿,“星哥,不过来吗?”顾旷星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抿了抿唇,走了过来。他刚坐下,姜苏苏就向前靠,扑进了他的怀抱,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星哥
姜苏苏收敛好激动的心情,开始整理现在的情况。
她昏迷前是五月中旬,也就是说她昏迷了半个月。
再看不远处那个摆满了药瓶的置物架,这里应该是基地的医务室。
鼻子耸动间,闻到的是消毒水的味道。
她动了动自己的身体,身体下是一张不大的病床。
咦?
很神奇,昏迷半个月,她居然觉得身上不粘腻,似乎每天都有人为她擦洗身体。
“吱呀——”
医务室的门被人推开,有人正靠近她。
姜苏苏看去,就看到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人,她头发都被护士帽遮住,面容白皙,神情温和。
对方看到她,十分惊喜,“姜同志,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苏苏摇头,被扶着坐起身。
而她也很快了解到这人的身份。
这位叫张玲,是基地医务室的护士。
半个月前她被顾旷星送来后,她就负责照顾她。
“需要我现在通知顾同志吗?”
乍一听到顾旷星的名字,姜苏苏就愣了一下。
脑海中是他拔枪射向他的画面,神情立时复杂起来。
又想起梦中前世父母说的那句话。
——“你永远只能当条狗,没有人会真心爱你,没有人!”
虽然心里明白顾旷星的选择是对的,但她的心事肉做的。
被动心的男人打了一枪,她心里再怎么想得通,也会有情绪。
她垂眸,长睫颤动道:“我还不想见到他。”
张玲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坐下来认真道:“姜同志,那晚的事情我也知道。我只希望你不要误会顾同志。
当时你被特务劫持走,大概率会被杀死,因为他不可能带着你多久。
顾同志射伤你的腿,那你就会成为特务的累赘,他只能放弃你。
他那一枪,是当时紧急时刻,最好的处理方式!
你可能觉得他太无情,可事实真不是那样。你的腿伤并不严重,甚至子弹只是擦过你的腿部,射中你身后的地面。
按理来说你第二天就应该醒,但是不知为何,你竟生生昏迷了半个月。
你是不知道,顾同志开始几天都寸步不离,什么都不吃,就守在你病床前,还是他领导赵同志非得把他拉走的。”
张玲一番话令姜苏苏神情震动。
她低头看自己的ʝʂɠ腿,那里缠着绷带,还有些疼,但她甚至觉得这不影响她的行动。
她莫名有些哽咽,那隐藏在心里的委屈,在张玲的解释下开始消散。
然后她又不可避免地想到顾旷星。
当时射向他的那一枪,他心里又该是如何痛心?
她躺在病床上,陷入前世梦魇时,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的时候,他又是如何自责悔恨?
张玲还在感叹,“我听我老师说过一些顾同志以前的事,他会退伍似乎就是因为在一次行动中,一个队友为救他而死。
他那条腿也是在那一次行动中受伤的,可两年时间,他的腿按理来说早就好了。我猜,应该是是他自己不愿意好。
照我来说,顾同志完全不用那样,他曾经的功绩,我哪怕只知道点滴,也佩服不已。
他完全不需要囿于过去,那位救他而死的战友,肯定也不愿意他背负愧疚而活。”
姜苏苏心中动容,没想到顾旷星还背负了这么多。
她开始反思,似乎她太不关心顾旷星。
虽是担心他的自尊心,从不向他打听他的腿伤,可她可以找别人打听呀!
追根究底,还是她不用心。
她对顾旷星的喜欢,属于见色起意,只是浮于表面。
“砰——”
门口有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姜苏苏看去,正好和略带沧桑的顾旷星四目相对。
说沧桑,其实也不对。
只是脸上有些胡渣,眼下青黑明显,比起以前精致的神祇形象,如今的他倒像是堕了凡。
张玲起身:“我有点事,先走了。”
医务室内,立刻只剩下两人。
姜苏苏见顾旷星半晌不动,拍了拍病床床沿,“星哥,不过来吗?”
顾旷星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抿了抿唇,走了过来。
他刚坐下,姜苏苏就向前靠,扑进了他的怀抱,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
“星哥,还好能再见到你。”
那个梦魇让她发现,她比想象中更外乎顾旷星。
顾旷星怎么也没想到姜苏苏还愿意亲近他。
这半个月来,他享受了他此生从未有过的煎熬。
他担心躺在床上,瓷娃娃一样的姜苏苏再也醒不过来。
更担心她醒过来后,会怨怪他。
他不是一个擅长言语解释的人,却在这些日子,一遍遍地组织着语言。
企图在她醒来后,为自己伤她的行为辩解。
可没想到,她不仅没怪他,还愿意拥抱他。
顾旷星伸出手,将怀中的娇躯搂紧,反复确认这并不是一场梦。
“……对不起。”他哑声道歉。
姜苏苏莫名有些心疼,松开他,捧住他的脸认真道,“星哥,我不怪你。”
哪怕张玲没跟她解释,她也是不怪顾旷星的。
最多就是闹点小女人的情绪。
哪个女孩年轻时候没做过梦,老公把自己看得比生命还重?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现实会让曾经的女孩明白,这世上没有这样的男人。
两人温情脉脉了一番,姜苏苏的肚子就叫了起来。
“星哥,我好饿~”
姜苏苏感觉她能吃下一头牛。
“等等,我做了瘦肉粥,我去给你盛。”
顾旷星每天都盼望着姜苏苏能醒。
为了她醒来就能吃到热腾腾的食物,家里的灶头都有一锅粥温着。
毕竟姜苏苏醒来后,也只能喝粥。
姜苏苏拉住顾旷星的手臂,“星哥,我想回家了,不想呆在这里。”
顾旷星这会子恨不得命都给她,哪里舍得拒绝。
询问过张玲,并仔细记下注意事项后,顾旷星就打横抱起姜苏苏往家里走去。
一路上,大院里面的住户都惊奇地盯着两人,
在这个时代,顾旷星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甚至到后面,还有人呼朋唤友来看。
姜苏苏觉得脸烫得很,小声询问:“星哥,要不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
“不行。”顾旷星双目直视前方,语气轻描淡写间又藏着不容反驳。
姜苏苏决定当个听话的小媳妇儿。
也不怎么听话,她伸出一只手去摸顾旷星胡茬子,有点扎手。
顾旷星无奈看了她一眼,却也没说制止的话。
姜苏苏却心中酸涩,抬起头趁人不注意在他下巴处亲了一下。
顾旷星脚步一顿,随即轻咳一声,小声提醒,“在外面呢。”
姜苏苏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嗡嗡道:“星哥,这半个月辛苦你了。”
肯定很难熬吧。
顾旷星蹭了蹭她的发顶,没有开口。
不辛苦,都是他应该受的。
即使回到那一夜,他依旧会开那一枪。
他没办法去赌,唐周把姜苏苏带离后,会仁慈地放过她。
在她被杀死与她会恨他,他选择后者。
好在,老天爷对他还算仁慈。
回到家,姜苏苏就发现三个崽崽不在家。
顾旷星解释:“之前我除了上班就在医务室,担心他们的安全,就拜托刘婶照顾他们。”
说到这里,他神情有些紧绷。
想到三个崽崽如今对他那冷漠的态度,他只能无奈。
姜苏苏还什么不知道,一边没心没肺地喝着顾旷星喂的粥,一边询问她昏迷期间的事。
“所以唐周是国外的特务,连华国人都不是。啧啧,这也是真能装了。”
这几乎打破了她对唐周一贯的印象。
姜苏苏心里也不得不警惕起来,以后出门在外一定要更加小心。
如今这个时代,是一个朝和平过渡的时期,并不太平稳。
别说七十年代了,就是二十一世纪零几年的时候,蜀地这边都不太安稳。
她听上辈子圈内唯一的朋友说过,她父亲零几年出去打工,在火车站行李被偷过。
除此之外广深一带,还有一些飞车党抢劫,为此把人拖拽而死,砍掉手、耳更是常事。
所以,姜苏苏只是惊叹了一下,这时候居然有特务潜伏。
更何况,她早就猜测,这秘密研究基地里面研究的东西,肯定涉及国本。
顾旷星跟她提起另一件事,“水竹凉席李主任已经看过了,他非常满意,已经让青竹公社的人开始制作了。
只不过为了不把这消息传出去,都是分批制作,如今各个公社,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姜苏苏眼睛一亮,随即疑惑:“水竹凉席我不是还没做好吗?”
顾旷星语气平淡:“我做好了。”
姜苏苏昏迷时,他焦急不已,只想做点什么补偿她。
知道姜苏苏看重玉凉席,他便尽心把这件事办好。
他眉眼柔和地看着姜苏苏,为她将一缕鬓发挽到耳际,
“你放心,姜家那边瞒得紧紧的,他们没那么快给湘河公社报信。”
等姜家意识到青竹公社在做什么时,湘河公社的水竹凉席怕是已经做了不少了。
“只是……”顾旷星蹙眉,“公社的人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对你怕是依旧有怨言。”
“这没什么!”姜苏苏笑容明媚,娇花一样的脸庞迷人得很,
“不过是被骂两声,又少不了肉。等到他们知道玉凉席会为他们赚多少钱时,总会感激我的。
这就叫打脸,很爽的。对了,李主任和供销社谈好价格了吗?”
“应该还没有,蔺草凉席供销社收是四块一床,水竹凉席李主任想要定价为八块。”
“八块太低了,至少得十块。”姜苏苏眼中闪过一道睿色,
“我可不只是想要在宁城镇或者川市卖这水竹凉席,广深海那边,夏天可更热。”
甚至姜苏苏没说,她还想用这水竹凉席赚外汇。
更别说,她手里还有麻将凉席呢。
短期之内,她要凭借水竹凉席大量变现!
顾旷星喂她吃掉最后一口粥,替她擦了擦嘴。
他神色平静,似乎没有意识到十块在如今是两个成人一个月的生活费。
“供销社那边可能不会愿意这么高的价格收。”
姜苏苏拍着心口道:“我去谈!”
“好。”顾旷星看向姜苏苏的眸光包容温和,还带着信任。
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姜苏苏只觉得浑身都是力量,恨不得立刻去镇上供销社,与那孙主任议价。
她压下内心的急切,突然看着顾旷星问道:“我昏迷这半个月,是星哥你给我擦的身体吗?”
顾旷星:“……”
他抿着唇,移开视线,想起替她擦拭身体是,看到的纤秾有致、完美无瑕的身体,耳朵和脸都开始升温。
姜苏苏问出这话后就后悔了,自己也臊得慌。
她躺下用被子捂住脸,“那个,我啥也没说。”
顾旷星见状,眸中溢出笑意,脱了鞋自己也躺上了床,将人圈在怀中,在她耳边用性感低沉的声音道,
“苏苏,我们生个小小苏吧。”
生个像姜苏苏一样的女孩儿,肯定很可爱。
感觉到怀中僵硬的身体,他补充道,“等你腿好。”
姜苏苏松了一口气,又道:“还要生个小星星。”
顾旷星眉眼更加温柔,低头亲她的耳朵,“好,都听苏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