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德安当年位居首辅,女儿贵为皇后,一时风头无两,死后谢延光任鸿胪寺少卿,经营得颇为艰难。红梅宴上谢太后也去了,百官自是见风使舵,这一日热闹非凡。秦恪野和陆思衡的马车在谢府门口相遇,秦恪野昨日宿醉还没睡醒,就被他老爹从被窝里揪了出来,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去。陆思衡下车后,不多会儿又从马车里下来一个少女,藕荷色齐胸瑞锦夹棉襦裙,茜色绣花帽兜披风边缘围了一圈兔毛装饰,元宝髻,绒花簪,珊瑚樱桃耳饰,软糯的苹
十月十八,节气小雪。起了好大的风,裹着尘土,吹得人睁不开眼,道路的树叶渐渐干枯,风轻轻扫过,便哗啦啦地落了一地。
顾池宴除了去刑部便是待在顾府,恪尽职守得叫人想挑剔也难。
朝中不少官员寄来请帖拜帖,想来探一探他的虚实或是牵线搭桥排队站位,顾池宴一个没见,通通拒了。
如此的高姿态叫人议论纷纷,明面上都斥责顾池宴目中无人,暗地里请帖拜帖一个没断,毕竟顾家这个大树谁也不想轻易放弃。
天气越发的冷了,整日阴沉沉的,乌色的云低垂地扑面而来,压得人也郁沉沉的,落尽了枯叶的树,再也无所藏匿,一排排赤条条的立在那里,枝丫在寒风中挣扎。
富贵人家躲在烧着炭火的室内不肯出门,插花,喝茶,制香。困苦的百姓却衣着单薄的苦寒中挣扎。
当夜温度骤降,大雪接踵而来,下了一整夜,下午的时候终于停了。
富贵人家人的少爷小姐,有些墨水的便写上一两首诗应情应景,没有的便三五成群堆雪人打雪仗,笑声越过院墙,飘得好远。
而一条街的茅草屋里,府尹衙门的衙役骂骂咧咧地把昨夜冻死的一对老夫妇抬上木板车,拿草席掩住,趁天黑推去了乱葬岗。
京兆府尹递上来的折子,十年如一日,邑都皇城一个繁花似锦的人间天堂,看不到疾苦,看不到饥迫,载歌载舞,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翌日天气晴朗,太阳升起来了,红梅覆雪,冬日里难得的美景,沉闷了多日。
谢府谢延光的小儿子谢时弱冠,谢府趁机举办红梅宴,给小儿子牵线搭桥。
谢德安当年位居首辅,女儿贵为皇后,一时风头无两,死后谢延光任鸿胪寺少卿,经营得颇为艰难。
红梅宴上谢太后也去了,百官自是见风使舵,这一日热闹非凡。
秦恪野和陆思衡的马车在谢府门口相遇,秦恪野昨日宿醉还没睡醒,就被他老爹从被窝里揪了出来,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去。
陆思衡下车后,不多会儿又从马车里下来一个少女,藕荷色齐胸瑞锦夹棉襦裙,茜色绣花帽兜披风边缘围了一圈兔毛装饰,元宝髻,绒花簪,珊瑚樱桃耳饰,软糯的苹果脸配一双又黑又亮的新月眼,桃花面,小翘鼻,含珠唇。
谁看了都不禁感叹一句,老天偏心,把最好的都给了她。
此女是翰林院院士江文甫的独女,名江映林,小名绵绵,今年十六岁。江家和陆家是连襟,陆思衡又是江文甫的关门弟子,两家关系颇亲密。
秦恪野见了陆思衡扬了扬手,走过去,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谢太后的第一场宴会,自是不能怠慢的。父亲身体不适,叫我代他来。”陆思衡道。
秦恪野眼睛瞟到他身后的女子,越过陆思衡,眉毛轻挑,风流一笑。
江映林退了两步,与他保持距离,乖乖行礼:“秦小爵爷有礼。”
秦恪野皱了皱眉,不太高兴:“几个月没见,怎么与哥哥生分了,你站那么远做什么?”
“元礼哥哥说你不是什么好人,叫我离你远一些。”江映林实话实说道。
秦恪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瞪着一双眼,怒目而向,陆思衡很是满意地点点头,摸了摸女子的头:“绵绵真乖,做得好。”
陆思衡带着江映林进了谢府,徒留秦恪野在门口吹冷风。
“我不是好人?!陆元礼你大爷!”秦恪野气地跳脚。
“两年未见,元礼…”顾池宴此时也到了门口,人未下车,声音就从帘布门内传出。
秦恪野回头,就见顾池宴气定神闲下了马车,补了一句:“依然慧眼独具ʝʂɠ。”
秦恪野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嘲:“呦,大忙人顾侍郎今日怎么得空来参加谢府的宴会,还是谢家的脸面大,请得动大人您呢。”
顾池宴入了漠北快两年,音信全无,好不容易回了邑都,秦恪野日日盼着,可顾池宴日日闭门不出。
秦大公子以其不顾往日情谊,无情无义为名,生了好大的气,今日见着了,嘴上自然不肯饶人。
“我不是好人?”秦恪野拿眼角瞥了瞥顾池宴:“那也比寡情薄意某些负心人强!”
秦恪野说完看也不看他,径直进了谢府。顾池宴很是愣了一愣,继而无奈地笑了笑,也跟在他身后入了府。
谢府的下人引着顾池宴刚进了门,便瞧见谢延光柱着一根黄杨木雕花手杖走过来,他腿脚不便加上身体肥胖,实在称得上步履维艰了,然而他面上堆着笑,远远的便唤道:“顾侍郎,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了。”
顾池宴朝他微微地点点头,道:“谢大人行动不便,何必出门相迎,如此实叫顾某心中难安啊。”
“顾侍郎远道而来,令谢府蓬荜生辉,我身为主人家,自是应该礼数周全。”谢延光笑道。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里进,不少人见到顾池宴窃窃私语起来,谢延光如有荣光,腰板都不自觉挺直了几分。
“顾某此行,不只是为恭贺,还有几句话想问一问大人。”行至连廊处,四下无人,顾池宴突然开口。
“大人不必如此客气,但问无妨,下官必定知无不言。”
“顾某受陛下所托查陈锡一案,自是不敢松懈,查卷宗的时候发现大人曾去牢中看望过陈锡?”
听到陈锡二字,谢延光的笑一下子僵在脸上,他眼神飘忽,支吾道:“哦,这个,都是同朝为官的,有过几分交情,并未深交,只是去牢中看望一番,说了几句话我便走了。大人明察,陈锡谋反一案跟下官毫不知情。”
“谢大人不必如此紧张,顾某只是随便问问。”话虽这样说着,顾池宴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谢延光的脸上,要将人看穿似的,:“世人多好落井下石,墙倒众人推,谢大人倒是宅心仁厚。”
“都是同僚,凡事做得太绝,难免叫人心寒。”谢延光被顾池宴看着心里发麻,干笑几声,拱手道:“前门又来了几位好友,下官还要去招呼,就不能陪顾侍郎了,大人见谅。”
“谢大人请便。”顾池宴点点头,谢延光在下人的陪同下离去了。
东陌看着谢延光离去,忍不住开口:“他跑得倒快。”
顾池宴眼尾一抹冰凉的笑意,低声道:“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