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两人都把菜单推给彭佳人,让她来点。她嘴上说着哎呀那多不好意思啊,但翻菜单的手一直没停,报了几个招牌菜给服务员。她小眼睛一直滴溜溜地在两个人身上转,“没想到啊,近水楼台先得月。”陈行一警铃大作,不由地:“哦?难道有比我远的人吗?”此话一语双关。彭佳人连忙摇头否认,说:“那可没有,那可没有。”一连强调了两遍,然后说:“我激动起来就容易乱用成语。”周未以翻了个白眼,“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啊。”
两人从甜品店出来,天色已经暗了许多,地上不少地方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的雪。周未以很想打雪仗,她甚至弯下了腰团了一个雪球,但是陈行一灵魂拷问她:“膝盖没事了?”
她认命地抬了抬腿,还是有些痛,只能扔掉了雪球,恋恋不舍地上了车。
陈行一开着车在环路上兜圈。
雪天,路灯提tຊ前亮起,映着雪花变成了金色。行人裹得严严实实,走路缓缓,一步一停,所有的车都开得很慢很慢,时不时传来车的鸣笛声,路上也有不少车因为下雪打滑磕碰、追尾的,整个城市都被按下了降速键。
陈行一就这么悠着慢慢开,他很想时间就停留在此刻。
“还想去哪溜达么?晚上想吃什么?”他问。
周未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举起来手机跟他示意,说:“本来嘛,我以为中午吃完饭就能回去了,佳人还在宿舍等我,她说难得项目结束了,有个喘息的周末,我俩要庆祝一下,晚上想跟我吃那家烧烤。”
陈行一淡淡地哦了句,语气听起来有些失落。
这让周未以挺过意不去的,在一起第一天,没几个小时自己就要抛下他,“我也不知道你今天……,你也没跟我说你今天要……,不对,那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吃?”她有点语无伦次地征求他的意见,“不过我得问问佳人。”
低落的声音转了个弯,音调扬起,他说:“好啊,你跟彭佳人说我请客。”
“佳人,今天干嘛了?”她给彭佳人发微信。
彭佳人此时正在宿舍里拿着iPad追剧,“在屋里睡了一天!中间爬起来看了看外面,好大的雪啊!你俩吃啥了?你多会儿回来?我们几点去吃?”
一连串的发问让周未以不知道该回哪个,她直接忽略了,抛出重点:“佳人啊,你介不介意晚上和陈行一吃饭,他说他请客。”
彭佳人没多想,直接秒回:“好啊。资本家请客!我当然不介意。”
周未以转头跟陈行一说,“佳人说她OK。”
没两秒钟,她手机开始疯狂震动,彭佳人发来了一个感叹号,两个感叹号,三个感叹号,成千上万个感叹号排成排,仿佛再多的感叹号都无法精准描绘出她此刻的心情。
“以姐!!!难道说!!!”
“你这个高端的猎人捕到猎了???”
“是吗是吗???快回我!!!”
隔着屏幕她都感觉到了彭佳人此刻迫切又八卦的语气,她迂回道:“陈行一才是猎人!”
本来躺在床上悠哉悠哉的彭佳人一个鲤鱼打挺,一脸激动,她顾不得按下追剧的暂停键,手指起飞在手机上迅速打下一连串微信。
“OMG!真的在一起了吗?初雪定情!要不要这么电视剧啊!我们晚上能换成炸鸡吗?初雪吃炸鸡和啤酒!不对,大佬请客,怎么能吃烧烤或者炸鸡这么便宜的东西???我拒绝!我要吃贵的!你俩别回来了,我去市里找你们,快快快,跟他说这个项目我加了好多班!”
周未以满头黑线,彭佳人可真不见外!她考虑了一下,艰难开口:“佳人说她想来市里吃,顺便让我转告你这个项目她也很努力。”
聪明如陈行一秒懂,他语气轻快地说:“跟她说随她挑,除了涮羊肉。”
周未以手速飞快,“他说你来选,不过不要太过分了啊!”
躺在床上的彭佳人一脸无辜,说:“你怎么这么想人家!还没怎么样胳膊肘就往外拐了!女大不中留啊!嘤嘤嘤。”
周未以真无语了,看来彭佳人最近放飞了,真是太嚣张了。
“我要吃这个!”彭佳人发来了链接,是一家不怎么便宜的烤鸭店,点评显示人均500块。她还加了一句:“选太便宜的不是瞧不起陈总的工资吗?说大点那是瞧不起华旗!”
周未以心想,这可真不客气啊。
这家烤鸭店在B市有很多分店,彭佳人选的是离发行人公司最近的一家。双方过去差不多都要一个小时。
陈行一看了一眼路况,说:“跟她说,现在就得出发了,雪天车开的都慢。”
周未以转达了陈行一的话,彭佳人回:“请组织放心,我立刻收拾行装开拔!定不错过饭点!”
走走停停开了一个小时多点才到店里,而彭佳人提前了十五分钟到了先落座。在她眼里,走过来的一对璧人不要太养眼,陈行一本就风姿绰约,在他的衬托下,周未以也颇有些绝世独立的味道。
饭桌上两人都把菜单推给彭佳人,让她来点。她嘴上说着哎呀那多不好意思啊,但翻菜单的手一直没停,报了几个招牌菜给服务员。
她小眼睛一直滴溜溜地在两个人身上转,“没想到啊,近水楼台先得月。”
陈行一警铃大作,不由地:“哦?难道有比我远的人吗?”
此话一语双关。
彭佳人连忙摇头否认,说:“那可没有,那可没有。”一连强调了两遍,然后说:“我激动起来就容易乱用成语。”
周未以翻了个白眼,“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啊。”
彭佳人笑得花枝乱颤,说:“没想到今天能嗑到现实里的CP。我太激动了,哈哈哈,谢谢陈总请客!”
陈行一莞尔,“应该的。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
这时,片鸭的师傅推着小车过来,开始一刀刀片。鸭皮蘸白糖,面饼皮很薄,非常透光,经典的葱丝甜面酱和黄瓜条,卷起来片皮烤鸭,连皮带肉,肥瘦相间,肥而不腻。
三人酒足饭饱后,室外已经黑漆漆,冬天北方的天黑得很早,路上也没有几个行人了,雪还在下,走到店门口,陈行一跟周未以说:“你们等我一下,我开车过来。”
看着陈行一走远的背影,门里的彭佳人徐徐感叹,“以姐,你真的艳福不浅啊。”
周未以瞪了她一眼,做作地撩了一下头发:“怎么啦?人家不美吗?”然后向彭佳人抛了个媚眼。
彭佳人抓住她的手,“别停,别停,就这样,抛给陈行一看。”
周未以被逗笑了,甩开她的手,说:“别闹啦,他来了。”
回到宿舍已经很晚了,陈行一把她俩送到了楼下,说去停车。彭佳人有眼力见儿先上楼了,周未以在大门口等陈行一。
他停好车走回来,看到灯下的小小人儿,从未有过的温暖涌上心头。
没等走近,他先掸了掸衣服上的雪花,说:“明天一早的飞机,我得回趟S市,跟和山总碰头,然后去公司准备一下资料,晚上高铁去H市。新项目在那边。”H市与S市同在一个省,离S市高铁一个半小时。
周未以本以为这个项目结束了,他也能休息一下,没想到休息的日子只有今天。
“啊,明天就要走,这么紧张的吗?”她说。
一阵冷风吹过,她打了个喷嚏。
陈行一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说:“所以今天,我等不及了,小以。”
周未以秒懂,她还要继续在这里,做完张大赫公司的年审。而陈行一的项目已经结束了,这周走了以后,下一次两个人见面还不知何时。
他慢慢地说:“我其实不知道怎么和女孩子相处,我知道今天的表白不够浪漫,下次补给你好不好。”
周未以虽然以为陈行一所谓的“趁人之危”是开玩笑的,但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一茬:她说告白不够浪漫。
而此刻,她的心都要化了,她被彻底感动到了。
她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子,然后走上前一步,陈行一的大衣敞开着,顺着大衣她伸手进去,环住了他的腰,紧紧抱住了他,她的头就势贴了上去,他的胸口很宽,在他的胸口,她听到有力的心跳声。
她摇摇头说:“不用,今天就很好,初雪很浪漫。”
陈行一没想到她突然这么主动,差点招架不住。他把大衣完全罩住周未以,回抱住了她,然后淡淡地叹了口气,说:“小以,这样我会舍不得走。”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抱了一小会儿,陈行一抚上她的脸颊,摸摸她红红的鼻子,说:“上去吧,太冷了。你要感冒了。”
周未以从他怀里退了出来,说:“那明天早上我送你。”
陈行一说:“好啊。你明天早上和我吃早饭,送我到大门口。我去市里把车还给朋友,他送我去机场。”
周未以回去洗了个热水澡,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这一晚,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完全睡不着觉,她好几次想发微信给陈行一,虽然不知道想说什么,但就是想跟他聊聊天。不过想到他明天还要一早起来赶飞机,又忍了下来。
只有夜猫子彭佳人陪着睡不着觉的她,一边追剧,一边时不时看向她,八卦的心再也按捺不住,说:“以姐,干脆别睡了,给我讲讲今天的romantic吧!我真的好好奇啊!”
周未以看向她,嘴上说着:不要!我要睡觉!闭上了眼睛开始属羊。
但心里却想:此刻的失眠,也许就是甜蜜的烦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