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明天上午十点,在惠智图书馆吧。廖莹以前常去那里买书,离你家也挺近的。”那个图书馆她很熟悉,每到周末,廖莹总是缠着苏芮舒陪她去逛逛。廖莹特别喜欢看书,尤其是小说,有时候就算不买,只看看也开心。苏芮舒对那些书没什么兴趣,学习教材就够她看的了,所以去了那么多次也没买一本。后来廖莹出事了,她反而开始看书了。第二天看完廖莹已经是下午了,他们在墓地边坐了很久,再站起来的时候苏芮舒腿都麻了。她现在已经可以平静地接受,廖莹去世的事实了,但还是免不了情绪低落,一直盯着天空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廖荀替苏芮舒拎着满满一袋子书,两个人并排走着,离得不远不近。
下完雨的空气格外清新,只漫步在这街道,就足够荡涤烦恼治愈人心,莫名带给人一种一切都有机会重新开始的希望和力量。
“ 你都带了多少书这么沉,既然放假就好好放松一下,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经历了刚才教室里的对话,他们之间原本陌生别扭的感觉,霎时消逝了不少。
廖荀自然地说着,像是在跟一个认识了很久的朋友闲聊。
年轻的时候,人与人之间想要建立联系,就是这么简单。
苏芮舒看到他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有点难为情道:“ 要不我来吧。”
“ 你歇歇吧,我堂堂八尺男儿搬起来都费劲,你要是提着这些书一会儿再中暑了,我不止要拎书还得扛着你。”
“ 哦...我开学就高三了,肯定不能像以前的暑假那么轻松了。你都毕业了,你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对了,高考应该出分数了吧,你大学去哪里了?”
“ 我被南港大学的建筑系录取了。”
苏芮舒知道这个大学,是个挺不错的大学,南港也是很有发展潜力的城市,就是离莱江稍微远了些。
但要是能因此远离那个家,也挺好,他的未来本就该这么灿烂。
莹莹,你看到了吗?你亲爱的哥哥会过得幸福的,你也一定会在天上保佑他吧。
廖荀见她半天不说话,低头扣着指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问:“ 你呢?有目标大学或者心仪的城市吗?”
“ 我?我还没想过,但应该会留在莱江的,毕竟我姥姥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
“ 你姥姥?你父母不在莱江吗?”
苏芮舒又不说话了。
廖荀意识到,可能是自己戳中了她不想说的隐私,正想着怎么跳过这个话题之际,苏芮舒突然往前了一大步,迈到廖荀面前。
“ 那你能保密吗?” 她突然说。
廖荀愣了一下,“ 额...当然可以。” 他隐约觉得她憋着什么坏心思。
苏芮舒面对他倒着走,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 那么我也能。既然你能保密,我也能保密。”
她好像一只小猫崽儿,虽然还没长出锋利的爪子,但也会足够敏捷得保护自己。
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后,廖荀忍不住笑出来,这姑娘总是说一些他意料之外的话。
“ 诶,小心。” 廖荀一把拽住苏芮舒的胳膊,差点把她整个人捞起来,因为她马上就要踏到身后的水坑里了。
“ 好好走,看着点路。” 他笑着说。
她的脸一下子贴上他的胸口,头顶轻轻刮蹭着他的下巴,痒痒的。
他个子比她高不少,女孩儿下意识仰头。在对视的一瞬间,苏芮舒的脸唰得一下红了,他赶紧松开手,她也像触电般弹开。
她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过了,明明就只是同学间不小心的肢体接触。但她还是清楚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心跳得很快。
他想起刚才对视的那一眼,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在光的映射下是琥珀色,看起来更像小猫了。
两人都有点尴尬,于是后面的路程安静了很多,再次并排的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苏芮舒家住在四楼,廖荀一直帮她把书提到家门口。
“ 今天,谢谢你。” 苏芮舒接过那袋子后身体猛地下坠,还真是很沉,要不是有廖荀,她一个人确实很难搬回家。
“ 小事,不用那么客气。再说了...你是莹莹的好朋友,也就是我的好朋友。” 提到莹莹,他的神情迅速黯淡下来。
“ 廖荀...我能去见见莹莹吗?”
“ 好。你明天有时间吗?我带你去。”
“ 谢谢你。” 她还是很客气。
“ 你有手机吗?我留个你的联系电话?”
“ 没有。你说个时间吧,我们再约个地方明天直接在那儿见面。”
“ 那就明天上午十点,在惠智图书馆吧。廖莹以前常去那里买书,离你家也挺近的。”
那个图书馆她很熟悉,每到周末,廖莹总是缠着苏芮舒陪她去逛逛。廖莹特别喜欢看书,尤其是小说,有时候就算不买,只看看也开心。
苏芮舒对那些书没什么兴趣,学习教材就够她看的了,所以去了那么多次也没买一本。后来廖莹出事了,她反而开始看书了。
第二天看完廖莹已经是下午了,他们在墓地边坐了很久,再站起来的时候苏芮舒腿都麻了。
她现在已经可以平静地接受,廖莹去世的事实了,但还是免不了情绪低落,一直盯着天空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廖荀也心照不宣地没有问,就这么陪着她。
又过了一会儿,廖荀忽然开口:“ 苏芮舒,你要不要跟我回家,去廖莹的房间坐坐。”
他觉得,要是现在让苏芮舒自己回家,她心里肯定会空落落的,难受很久。苏芮舒虽然的确想看看廖莹生活过的地方,但那里也有她不想见的人...
“ 方便吗?今天是周六,你爸妈不在家吗?”
“ 我爸在公司加班,我妈每周末都会找她的好姐妹喝茶聊天,都是晚上吃完饭才回家。”
“ 那好吧...我就去呆一会儿,很快就走。”
廖荀看着苏芮舒圆圆的小脸,不知为何就很想捉弄她一下:“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小姑娘很有被骗的潜质呀!要不要哥哥给你普及一下常识:不要随便跟男生回家。”
“ ......” 苏芮舒白了他一眼。
嘴真损,廖莹以前,到底是觉得他这个哥哥好在哪里…
在走去廖家的路上,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 廖荀,你妈妈是做什么的?”
“ 她在我爸的公司里帮忙管财务。”
“ 你妈妈长得好漂亮,你爸看起来比她大不少,她怎么看上你爸的?”
听她这么说,廖荀笑了:“ 我爸长得也很帅好吧,而且他的经历很励志的!虽然没有我妈那么好的出身,但最后不也靠自己的努力拥有了我妈这样的女人,给了我们很好的生活吗?俗话说得好,英雄不问出处。”
原来这十几年在廖荀的心里,自己的父亲是这样正面的形象,他是毫无察觉吗?真不知道到底是那个男人伪装得太好,还是廖荀太单纯。
他自顾自地说下去,全然没有注意到苏芮舒反应怪异,“ 我妈以前,给我和妹妹讲过我爸的奋斗史,还有他的漫漫追妻路。”
提到他的爸爸,他好像有很多话说。
“ 当年我爸搬到莱江的时候一无所有,他是从农村来的学历又不高,难免遭到歧视,很多工作看都不看他。为了赚钱,他就每天一大清早去服装批发市场进货,然后跑到人流量大的地方摆摊。他说他刚开始不懂规矩,经常被城管抓住,一旦抓住东西全都没收了,白干不说还倒贴钱。”
她明白,有时候人越艰难的时候运气越不好,好像老天爷专门跟你作对。
“ 后来我爸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一个老板,他欣赏我爸脑子灵活会来事儿,就拉他到自己公司,做起了服装进出口贸易的工作。我爸利用上班间隙疯狂学英文,没两年竟然做到了业务经理的位置上,在一个酒局上认识了我妈。我姥爷可是莱江做布料服装生意里,第一批吃到螃蟹的人。”
“ 于是你爸爸对你妈妈一见钟情,展开猛烈追求,最后成功得手,我猜的没错吧。” 苏芮舒一下就猜到了故事的发展走向。
“ 就是这样!你知道吗,我爸追了我妈六年呢!那得是多么的深情呀!再后来在我姥爷的帮助下,我爸开了自己的服装贸易公司,日子越过越好了。”
“ 廖荀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爸之所以追了你妈妈六年,爱情的成分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只是看中了你姥爷可以提供给他的资源?” 苏芮舒的语气很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这句话听在廖荀耳朵里,像是一盆带冰块的冷水,浇灭了他讲述父亲洋洋洒洒成功史的时候,燃起的激情,也浇灭了他对自己父母传奇般的爱情神话的向往。
廖荀不是完全没想过,但他不愿意这么想。
“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你都不认识他凭什么这么揣测他?再说了,他是你最好的朋友的爸爸,都说龙生龙凤生凤,你尊重他的为人,也是在尊重我和廖莹。”
廖荀有些生气了,对于自己爱的人,他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诋毁。
苏芮舒轻叹了口气:“ 我没别的意思,凡事都有两面性嘛...”
“ 苏芮舒!你能不能别老是一副好为人师的样子,你真以为自己什么都懂啊!”
“ 好,那我不讲话了,你继续说,我听着。” 苏芮舒表情十分乖巧。
一拳打在棉花上,廖荀的火也撒不出来了,耷拉着脑袋不吭声。又走了一会儿,廖家到了,一栋看起来很精致的小别墅。
廖荀把苏芮舒带上楼,廖莹的房间在二楼的楼廊尽头,房间不算大但采光很好。
推开门进去,迎面就是一扇很大的落地窗,落地窗前,摆着到苏芮舒腰部高度的原木色书桌,四角深陷在杏色的长绒地毯里。再左右看看,只剩纯白色的床和嵌入式衣柜。
和这栋别墅其他地方的装修相比,廖莹的房间过于朴素了,却干干净净的,跟她的气质很配。
校园里的爱情,简简单单的说几句话,一起走个路,就是爱情最美丽的样子!像梅雨季节的蒙蒙细雨,弥漫着爱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