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姐,你昨天不是生病了吗?今天身体好些了吗?我看你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要不你再请一天假吧,身体好了工作起来效率才更高呀...”“我要是有点小病小灾的就请假,刑警队哪里还有我的影子?”一个女孩子,想在这个清一色老爷们儿的职业里,杀出一条路来拥有一席之地,谈何容易。“关于廖图南的案子,你们有查到什么新线索吗?”她直入主题。“我查了廖图南的社会关系,他之前的公司破产,是因为染上赌博欠下了巨额赌债。不过钱已经还清了,应该不牵扯什么仇家上门索债,谋财害命的情况吧。”
她注意到他的唇形很饱满,不是寡情的薄唇。就像他的人一样,是个很善良的人。
这样好的人,她怎么能给自己伤害他的机会呢?可十年前,少年的表白那么真诚炙热,她又怎么能做到不心动呢?
那是暑假的尾声,他就要去南港上大学了。临行前,他鼓起勇气来找她。她躲在屋里默默地掉眼泪,不出门也不说一句话,把廖荀像傻子一样独自晾在门口。
好像他再难过,也不忍心伤害她,就连对她说过最狠的一句话,也只是:苏芮舒,我不要你了。
后来他走了,阻隔他们的那道门,一关就是十年。
当天晚上,苏芮舒在被窝里抱着姥姥问:“ 姥姥,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可你知道你们没有可能,你的存在甚至会带给他伤害,你不想伤害他,但还是想让他知道你喜欢他,该怎么做?”
小时候总爱问一些无厘头的问题,既要还要,哪有那么多好的解决办法。
姥姥摸着她柔软的发顶,笑着说:“ 我想想...那你就保护他吧,等他什么时候发现你在保护他,也就知道你的心意了。”
“ 如果他永远意识不到呢?”
“ 那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你不是说,你们本来就注定没有结果吗?至少你保护了心爱的人,自己也能得到些安慰,不至于那么痛苦了。”
苏芮舒听了这番话,小脑袋钻进姥姥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姥姥安慰她的同时不忘感慨:“ 我们芮舒呀,也有了想保护的人啦。”
事情过去那么久了,再次想起来,心痛的感觉只增不减。
廖荀的呼吸近在咫尺,混合着淡淡酒气,打在苏芮舒的脸上,在此时并不令人反感。她忽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触上了他的嘴唇。
凉凉的,不知道亲起来会不会变热...苏芮舒这么想着,心里一横,下一秒就将自己的嘴唇送了上去,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他的嘴唇虽然是凉的,身体却是滚烫的。
她贪恋这一刻的温暖,哪怕廖荀真要跟她发生点什么,她也不在乎。反正也是自己欠他的,都是成年人,大不了就一炮泯恩仇。
酒精真的会让人变得疯狂。
廖荀只愣了片刻就回抱住她,苏芮舒很瘦,一把就能完全揽入怀中,他张嘴含住她的唇。
那一刻,尘世间的纷扰,暂时与这对男女无关,所有的热闹喧嚣,都悄无声息地融化在这个湿润澎湃的角落中。唇齿触碰间的柔软缠绵,能将人脑海中所有的杂念一扫而空,他们闭着眼用心感受彼此的灵魂。
苏芮舒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柔软轻盈,她只有死死盘住廖荀的肩膀,才不至于滑下去。
“ 别在这儿...上楼...唔...” 苏芮舒话说得断断续续,声音里已然沾染了情欲,廖荀却不给她开口喘息的机会,拼命寻她炙热的舌,想要充分地占据她。
两人急匆匆地上楼,刚推开门,就又纠缠到了一起。
廖荀将苏芮舒整个人端起来,一手托着她,一手脱上衣往房间里走,片刻后他将她压在床上,她也双腿分开,接纳着男人坚实的躯体。
她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了,知道再下去要发生什么。
苏芮舒的手停在空中犹豫了片刻,随后主动伸手去抽他的腰带。廖荀却突然清醒了似的停了下来,大口喘着气。
而她,也像是得到了劫后余生的解脱。
屋里没开灯,借着朦胧月光,他细细打量身下面色绯红的姑娘。廖荀明白苏芮舒今天很难过,人在情绪低落至极时,容易做出不理智的事。
从她选了就在家楼下的烧烤摊,再到她疯狂灌自己酒的时候,望向他的眼神,他就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了。想跟他上完床之后两不相欠。
他不得不承认,她曼妙的身体对自己有致命吸引力,加上酒精催化,他差点就忍不住了。好在关键时候还是醒了过来。
廖荀不允许自己,以现在说不清的身份,和她通过这种方式进行交流。在人的三层亲密关系里,肉体的赤裸相见是最不值一提的。
对于苏芮舒,他从来是贪婪的。他想听她内心真实的声音,想要她精神上的坦诚,想看到苏芮舒对自己敞开心扉,将这些年的喜怒哀乐讲给他听,把过往的伤痛袒露给他看。
到那时候,他只会轻轻将她抱在怀里。
拥抱,是这世界上最简单,却最温暖的语言。它会代替我们,表达那些说不尽的爱意。
他可以等,等她卸下防备的那天,反正也等了这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苏芮舒只想找个方式先短暂逃避一会儿。
于是她想干脆趁着未散的酒意,和廖荀睡一觉。得到释放的同时,有些事儿也就不用说那么清楚了。睡完了,就回到各自的生活轨道。
但她的身体做不到嘴和心那么硬,廖荀的吻分明生涩得很,却那么认真,她还是舍不得了。
这并不是他们的第一个吻。
自从那天,与廖荀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以后,两个人的来往越来越频繁,他们每周都会一起去看望廖莹,一起吃饭聊天。
而情感的种子,似乎也在这不经意间悄悄埋下,趁着夜晚肆意疯长。
那是一个阴雨天,他们还是照常去看廖莹。
因为躲雨,苏芮舒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廖荀送她到家楼下,在经过一片大树遮蔽的阴影时,他忽然停下来拉住了她。
月光在他们之间流淌,光影交错。
年少时期初次的亲吻,哪怕只是蜻蜓点水般轻轻地触碰,也足够动情,一辈子都会记得那种美好的感觉。
她在不懂事的年纪,已经伤害过他一次,虽然不是她的本心,但她也不能再那么自私了。
酒醒了些后,苏芮舒意识到自己一开始的想法有多荒唐。性与爱是不能分割的,如果自己真的在乎廖荀,就应该让这段关系自然发展。
健康的感情是开始于对这个人的尊重,而不是动物本能的欲望。
那些幽暗过往和那个装在夏天里的秘密,好像一下随着廖图南的死,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慢慢来吧,十年的陌生与距离需要时间消融,无法确定的种种,索性先放弃思考吧。
此时,就只想任性地,跟随胸腔心跳的声音。她又吻上他的唇,这次不再带有任何欲望。
廖荀似乎也感受到了。
明明是个情意绵绵的吻,他却尝到了苏芮舒咸湿酸涩的泪,再次停下来。
他宽大温暖的手掌轻轻抚摸过她,为她拭去脸上的泪,她却哭得更汹涌了。女孩的眼神是那么悲凉,就好像...他在殡仪馆外初见她时的模样。
廖荀长久地抱了抱苏芮舒,穿上衣服离开了。
他不会再像十年前那样,莽撞地逼迫她,必须现在就给自己一个答案了。
第二天苏芮舒头痛欲裂,但还是强撑着,把姥姥从医院接回来安顿好。
大概是因为昨晚的酒,加上站在路边吹了半天的风,她一下就病了。这场病直接把这些天的疲惫与痛苦,一口气释放了出来,烧得她一整天都昏昏沉沉。
但苏芮舒没联系廖荀,廖荀也默契地没找她。
姥姥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她笑说,就是在阳台睡着的那天,受了点风寒。小感冒而已,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好不了就再睡一觉。
她不会这么容易倒下的,她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去做。刑警这份工作,赋予了苏芮舒极强的使命感与责任感。
又是工作日,又是阴天。碰上案子一周要上七天班,只因没有第八天。
苏芮舒到警局坐下就开始忙活,首当其冲是调查那天何雪的笔录。
笔录里何雪说,案发那天,自己一直和老公在一起。家庭主妇...社区医生...何雪为什么要撒谎呢?还是这么容易露馅的谎话,实在奇怪,苏芮舒在心里盘算着。
“ 苏姐早上好。” 周家寻和张悦然一道来了,张悦然也跟着他一起叫苏芮舒 “苏姐”。
“ 苏姐,你昨天不是生病了吗?今天身体好些了吗?我看你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要不你再请一天假吧,身体好了工作起来效率才更高呀...”
“我要是有点小病小灾的就请假,刑警队哪里还有我的影子?” 一个女孩子,想在这个清一色老爷们儿的职业里,杀出一条路来拥有一席之地,谈何容易。
“ 关于廖图南的案子,你们有查到什么新线索吗?” 她直入主题。
“ 我查了廖图南的社会关系,他之前的公司破产,是因为染上赌博欠下了巨额赌债。不过钱已经还清了,应该不牵扯什么仇家上门索债,谋财害命的情况吧。”
这个时候王延也进来了。
他紧接着张悦然的话补充:“ 没错,我昨天走访了他过往的朋友,他们在案发当天,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而且廖图南不仅没什么仇人,一起做买卖的朋友,对他的评价都还不错。”
“ 我懂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周家寻插了一句。
“ 真要是取之有道,就不会赌博了。” 苏芮舒淡淡地说。
染上黄赌毒的,能是什么好人。
“ 那倒也是。不过他作为商人,这么多年没有仇家,至少说明,这个人不会背后玩阴的。”
王延摇摇头站出来反对:“ 这话就片面了,生意场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朋友,” 他还没说完就摊在了转椅上,昨晚写报告到半夜,今早起来眼睛都睁不开。
王延使劲伸了个懒腰后,又一字一顿地继续道:“ 只有永远的利益呀...”
周家寻打趣道:“ 哟,王警官这肚子,是几个月了?”
“ 啧,没大没小的!我这是常年加班吃泡面吃出来的,工伤懂不懂?你看看警局里,到了我这个岁数的人,哪个没点儿肚子?” 王延虽然嘴上这么说,还是把肚子往回吸了吸。
“ 别谦虚了王警官,疏于锻炼就承认吧,你看人李队就有一身腱子肉...” 周家寻突然不说话了,整个办公室也沉寂了。
本来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那件事。
单纯简单的姑娘,想把自己赔给心存愧疚,留恋牵挂了十年的爱人!男孩拒绝意乱情迷的荒唐,用尊重和真诚奠基两人一生相伴的爱情。真的好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