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颐乔点头:“我知道了。”她用脚尖勾出床底下的垃圾桶,刚打算把橙子皮扔进去,身后传来敲门声。“我什么事都没有,护士还俩小时查一次房。”万宜抱怨完,扬起声:“进来!”随着这一声落下,门被推开。沈颐乔挑了瓤完整的递给万宜,对方没接,她抬眼,这才看到万宜惊愕的表情。“怎么了?”沈颐乔边说边回头。几步之外,向知南提着果篮站在门廊的逆光处。比上次采访更近的距离。她能感觉到他身上沉默的气息,也能感觉到他渔夫帽下比任何一次都灼热的目光。
飞机在傍晚时分抵达深市。
周沉去公司,告别前问沈颐乔是否需要帮助。
沈颐乔摇摇头:“我今天先去医院看下同事,暂时不用。”
周沉凝望她数秒。
“好,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走出几步,他仍不放心,回头:“我一直在。”
周沉是个近乎完美的伴侣。
这是沈颐乔和他相处之后才发现的。
她原以为他们的婚姻会枯燥,乏味,因为周沉看起来就像是会喜欢千篇一律生活,连做ai都会形成规律的那种人。他绅士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机械心脏。精准,规律,按部就班。
甚至更早之前,在沈颐乔还和向知南在一起的时候,她觉得这辈子自己都会喜欢浓烈的爱。
那些什么相敬如宾,在她眼里是乏善可陈的代名词。
而后,她就跟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一样,过上了曾经自己最讨厌的生活。
亲身体验和想象并不同,所谓的乏善可陈像个笑话,想起周沉,沈颐乔脑子里会闪过很多片段。有他在厨房里看着火候讲电话的样子,也有电视台楼下、透过车窗安静等待的侧颜,还有脖颈微汗,慢慢在她上方挺送的模糊身影。
片段很多,结婚不过两个多月,却已经充斥了她的脑海。
最新的是他刚才停下脚步,认真和她说“我一直在”。
……
沈颐乔回家放好东西后,简单梳洗,在门口商场买了水果和燕窝粥,这才开车前往医院。
万宜没事,原本早该出院了。
今天不知怎么,来了一堆白大褂,给她事无巨细检查了一遍,让她好好休养。
沈颐乔来的时候她正在病房里百无聊赖地剥橙子。
“呀,你真回来了?”万宜吃惊地说。
“你以为我给你发的定位是假的?”
沈颐乔放下包,很顺手地接过她手里的橙子,顺着已经被小刀划开的纹路一瓤瓤剥下去。
万宜盯着她:“你洗手没?”
“哦,忘了。”
“那你自己吃吧。”
两人对视数秒,忽得笑起来。
沈颐乔问:“不是在电视台,不避嫌了?”
“我在台里也不是为了避嫌好吧!”万宜不满地翻了个白眼,“我只是高冷。”
沈颐乔倾身将一瓤橙子塞她嘴里,弯起眼:“看起来精神不错,我放心了。”
“你没洗手啊!”万宜大叫。
百般嫌弃,她连条丝儿都没吐出来。
废话说得差不多了,沈颐乔进入正题:“人还在公安局?”
“在的。”万宜恢复正经,“你这次想怎么样?”
单一恶性事件,一定是追击到底的。
还可以借电视台的力改善舆论。
但对于向知南那么庞大的粉丝群体,沈颐乔还没想好到底怎么办。里面有多少牛鬼蛇神?还会有几次这样的事件?谁都说不好。
沈颐乔想先解决好眼下的事。
万宜看着她,突然问:“你现在还是不用社交软件吗?”
“不太用。”
“那你要不用我手机看看?”
万宜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打开相关页面,递到沈颐乔面前。
这事因为闹到警察局,网上不可能没消息。
有知情人爆料完整个事件,底下一片喧腾。
“我单知道向知南粉丝疯,不知道会这么疯,还搞线下gank啊?”
“最惨的是被泼的美女姐姐,快跨个火盆去去晦气吧!”
“他粉丝真的,我哭死。他刚发完说要一一取证,粉丝就把铁窗泪的证据亲自送手上了。这何尝不是一种另类追星。”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件事很恐怖吗?如果不是水,是泼硫酸,别人不就毁了吗?”
“楼上说的对,所以这次绝对是恶性事件!希望严惩!正好敲打敲打某些人的粉丝,网络并非法外之地,线下更不是!”
虽然其中仍夹杂几句粉丝的极力申辩,但总体风向出奇得顺。
沈颐乔大概是被骂习惯了,乍一看到顺风局有点恍惚。眼睛缓缓眨了一下,又重温一遍。
“不是吧?”万宜说,“你还被虐出感情来了?”
“……不是,你别胡说。”
“现在舆论都在要求严肃处理,昨晚上不知道后面掺了什么势力,关注度突然暴涨,连央台的官博都下场申斥了。现在我们是——”万宜用拇指比了一下,“道德制高点。”
在制高点上事情就好办了。
这次事件只要渲染到位,粉丝内部会分化掉一部分,仍然稳固的那些则会加强互相监督,起码线下是暂时不会再出事。
沈颐乔点头:“我知道了。”
她用脚尖勾出床底下的垃圾桶,刚打算把橙子皮扔进去,身后传来敲门声。
“我什么事都没有,护士还俩小时查一次房。”万宜抱怨完,扬起声:“进来!”
随着这一声落下,门被推开。
沈颐乔挑了瓤完整的递给万宜,对方没接,她抬眼,这才看到万宜惊愕的表情。
“怎么了?”沈颐乔边说边回头。
几步之外,向知南提着果篮站在门廊的逆光处。
比上次采访更近的距离。
她能感觉到他身上沉默的气息,也能感觉到他渔夫帽下比任何一次都灼热的目光。
“……”
察觉到汁水顺着指缝往手腕上流,沈颐乔才回眼,手里拿的那瓤橙子在不知不觉中被她捏烂了。她面不改色去抽了几张纸,擦干净,一同丢进垃圾桶。
“我去趟洗手间。”
沈颐乔起身,万宜自然不会拦,只是视线很八卦地来回搜寻。
意外的是,向知南也没有阻拦。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她转身进了洗手间,随后门上那一小块磨砂玻璃里透出光来。
他转回目光,对着病床上的万宜真挚道歉:“这次的事情很对不起。”
一道并不隔音的门。
门外的对话清晰地传到耳边。
万宜阴阳怪气地说:“其实我还好啦,就是别人,老是被你粉丝攻击,真的挺烦的。”
“我知道。”向知南道。
“虽然这事跟你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但你真不能管管?”
“起诉资料都已经准备好了。不管是这次还是之前,我都说话算话。”向知南微微中顿,“之前经纪人帮我打理的粉丝群我已经叫他们全部解散,我是运动员,没必要维系这些。俱乐部那边我也说服了。”
没有粉丝等于没有商务。
没有商务就是纯投入。
培养网球运动员那么费钱,俱乐部能同意?
沈颐乔靠在台盆边,默默梳理着这些。
外面,万宜并不关心,只干巴巴地说:“哦,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