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香莲去拍韩家松的门,韩家松堵着门不让她进来,香莲趴在门缝里说:“反正都被人冤枉了,还怕什么?”说着,强行把门推开挤进屋里,韩家松躲着她,却被她一把搂在怀里。白太太回来后,听到风言风语,立刻把香莲叫到自己屋里:“你有没有跟姓韩的小子胡来?”香莲答道:“他家里正要为他娶亲,我不主动,他就成别人家的人了。”“可你是个女孩子,传出去有多难听?”“害怕谣言的人才有谣言,不把谣言当回事,什么谣言都没了。”
几天之后,白掌柜的岳父去世,一家人又去了白太太娘家吊丧,将烟馆交给香莲看管。
香莲每天让厨师做好大鱼大肉送给韩家松的房间,气得伙计们眼珠子快翻掉了。有个伙计跟人说,他看见莲掌柜半夜去了韩家松的屋里。这话传到香莲耳朵里,香莲当着众人问那个伙计:“你是哪个眼珠子看见我去韩少爷屋了?”
都是打工的伙计,韩家松却被称作少爷,那个伙计气不打一处来:“人家是少爷,小姐能不进他屋里吗?”
香莲哈哈笑了起来:“我就是去他屋了,怎么着吧?”
伙计一下语塞,愣了好一会儿,其他人也都张着大嘴,一副惊讶的样子。
半夜,香莲去拍韩家松的门,韩家松堵着门不让她进来,香莲趴在门缝里说:“反正都被人冤枉了,还怕什么?”说着,强行把门推开挤进屋里,韩家松躲着她,却被她一把搂在怀里。
白太太回来后,听到风言风语,立刻把香莲叫到自己屋里:“你有没有跟姓韩的小子胡来?”
香莲答道:“他家里正要为他娶亲,我不主动,他就成别人家的人了。”
“可你是个女孩子,传出去有多难听?”
“害怕谣言的人才有谣言,不把谣言当回事,什么谣言都没了。”
白太太气得拿起笤帚就往身上打:“将来吃了亏你就知道啥叫人言可畏。”
香莲还跟她顶嘴:“你可知道啥叫无惧无畏?”
白太太气得把笤帚扔了,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
到了中午,伙计和丫鬟婆子都在餐厅吃饭,韩家松刚进餐厅就被香莲叫住:“韩家松,过来,老爷有话跟你说。”
韩家松从餐厅出来,几个丫鬟婆子翻起了白眼,秋菱说:“韩少爷将来要做白家的驸马,你们翻什么白眼?”
一个婆子道:“金枝玉叶才叫驸马,讨来的丫头只能找个牛马。”
秋菱猛地把碗一放:“这话你跟莲姐说啊?”
吓得那个婆子顿时噤声。
韩家松来到堂屋,白掌柜热情让座,对他说:“以后就在堂屋跟我们一起吃饭,别去餐厅了。”
韩家松答道:“我只是个服务生,别让其他人嫉妒。”
“这有什么好嫉妒的?我是东家,我叫谁过来谁就得过来。”
香莲插嘴道:“爹不是说有事跟韩少爷说吗?你就说吧。”
“嗯,对,对,”白掌柜看了一眼韩家松道,“前几日去给香莲姥爷吊丧,遇见一个远房亲戚也来吊丧,跟他聊起最近的情况,他说他在省城做煤油生意,现在发了大财。我突然想,咱们这烟馆最近不景气,县公署的人、警察局的人天天来检查,弄得鸡犬不宁。上回还差点把你和香莲的性命搭进去了,你说这一行有多难啊?刘副官临走的时候还跟我说,大总统颁布了禁烟令,烟馆迟早要关门,看来改行势在必行。怎么改呢?我想来想去,决定弄点煤油试试。如果好卖,我们就做大,彻底关掉烟馆,省得被查来查去,整日不得安宁。家松,你看如何?”
韩家松紧张得满头大汗:“我不懂,老爷觉得行就行。”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这个煤油生意只是试水,先让你和香莲试着做。如果干得好,再把烟馆关掉,专心做煤油生意。这样你明白了吗?”
“我只会送茶叶,不知道行不行。”
白掌柜苦笑了一下,又叹了口气。
香莲气得直瞪眼:“你怎么不行?有我在,你怕什么?”
韩家松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晚上,香莲又偷偷来到韩家松的屋里,跟他说:“今天中午你快把我气死了。老爷要让咱们经营煤油公司,是多好的机会啊,你却吞吞吐吐不敢应承。我毕竟不是他们亲生的,他们现在还指望着我。将来天赐大了,我算老几呀?这些还不都是天赐的?咱们现在就该提前打算,免得将来吃亏。”
“那是你们家里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香莲一把拧住他的耳朵:“我问你有没有关系?”
韩家松疼得趴在床上,香莲猛地跃起,骑在他的背上。
第二天上午,一个细高个的男人来到,问韩家松是不是在这里。香莲问他是谁,那人说:“我是韩家松的哥哥,叫仇长庚。那天夜里是你拍的门吧?在里边问话的就是我,老太太身体有病,让我把三少爷找回去。”
香莲这才明白过来:“你是管家?”
“我们家没有管家,请让家松出来。”
“他现在很忙,离不开啊?”
“再忙也不能连娘生病了都不让看吧?”
香莲没有话说了,便让人把韩家松从楼上叫下来。韩家松一见到仇长庚,便拉住他说:“长庚哥怎么来了?”
“老太太有病,让你回去一趟。”
“我娘怎么了?”
“清早起来摔了一跤,浑身疼得厉害。你还是回去看一下吧。”
韩家松惊慌起来:“我娘怎么会摔倒呢?快带我回去!”
说完便拉着仇长庚往外走。
“唉,回来,不跟我爹说一声啊?”
“你帮我跟他说吧。”
“我买点东西你带着。”
“不用了。”
他们很快跑出大门。
接下来的几天,香莲吃不下、睡不好,满脑子都是韩家松,就连做梦也梦见他。
这晚,香莲忽然梦见韩家松跟别人结婚了。她一下哭醒,坐起来想,他去这么久没回,肯定不是他娘摔倒了,这个死婆子恨我,要把我跟韩家松拆开,我得想个法子把韩家松弄回来。
第二天一早,香莲对白太太说:“我去找韩家松。”
“你不是说他娘摔倒了吗?他总要在家里伺候他娘吧?”
“人家丫鬟仆人都有,怎需要他伺候?我怀疑他娘逼他结婚,我不过去,只怕花轿就抬进门了。”
白太太拉住她说:“算了吧,你破坏人家的婚姻将来也过不好,何必呢?”
“我这辈子除了韩家松谁都不嫁。”
白太太叹口气松开了手。
香莲从县城租了一辆马车,刚进韩圩村的庄子就看见韩家大院张灯结彩,把香莲吓了一跳,急忙叫马车快点赶到跟前。她跳下车就往院子里冲,半夜见过她的人都认得她,问别人喊:“快过来,又有热闹看啦。”
很多人涌进院子里。
香莲冲到垂花门就喊:“韩家松出来!”
韩母正跟前来贺喜的人说话,忽听见香莲的喊声吓了一跳,从堂屋冲出来问道:“你这个夜叉精又来干什么?”
香莲说:“我来找我男人。”
院里的人都吓了一跳,韩母气得脸色发青,朝香莲吐了一口唾沫:“不要脸的女人,别脏了这个院子,赶紧滚出去。”
“我脏?你先问问你儿子做了什么?想甩了我另娶新欢,没门。”
韩母气得捂住胸口:“我去,你算老几啊,还想另娶新欢?说这话都不嫌硌牙。”
香莲没有心思和她争辩,便往东边的月亮门走去,刚好看见韩家松戴着礼帽披着红子从东耳房里出来,胸前别着一朵大红花,显然是一身新郎打扮。香莲气得冲过去,一把将红花扯掉,狠狠扔到地上。
韩家松没有反抗,只问:“你……你怎么来了?”
香莲大声道:“我不来,你就上床了。”
围观的人哄堂大笑。
“快跟我走,马车在外面。”香莲拉住韩家松的胳膊就往外拽。
“我结婚了,不能跟你走。”
香莲大声说:“你结婚算个屁,你还跟我上床了呢!”
围观的人更是欢呼雀跃。
忽然,月亮门下走出一个老头,神色严肃:“我看你们哪里走?”
香莲怒道:“我来找我男人,碍你什么事?”
老头平静地说tຊ:“姑娘,我不管你从哪里来的,今天是家松的大喜日子,就连有着血海深仇的人都会在这一天里偃旗息鼓,你却闯了进来,是何道理?”
香莲愣了一下,看着他一身正气,言辞稳重,心想此人必是韩家有分量的人,态度也稍微缓和了些:“这位爷爷,我不知道您是韩家松的什么人,但我要说的是,我与家松情投意合,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他今天又娶新欢,这合适吗?”
老头的脸色变得严肃,强压怒火:“如果真如姑娘所说,家松确实不对,我们会严加惩戒。但话要说回来,一个巴掌拍不响,也不能全怨一个人吧?”
香莲被这话激怒:“就算怨我,可事实就是事实,你说怎么办吧?”
老头冷笑了一下:“哼哼,姑娘倒是大方,什么都敢往外说。这样吧,若姑娘不愿回去,就坐下来喝杯喜酒,等家松大婚结束,再找个时间迎娶二房,姑娘意下如何?”
香莲听后几乎气炸:“我做二房?我现在已经有了身孕,你让我做二房?”
一院子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你不同意,我就只能将你撵出去了。”
香莲转身问韩家松:“你怎么想的?”
韩家松低下头,声音低沉:“就听族长爷爷的吧。”
香莲听罢,才知道说话的老者是韩家的族长。她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不行,你今天必须跟我走。”
说完,香莲拉着韩家松的胳膊就往外走,族长见状欲要拦住,但因年纪大了,还是退到一旁。
两人冲进了后院,这时,后院的亲戚们已经围了上来,就如一堵墙头,香莲走不出去,猛地冲进厨房抓起一把菜刀出来,喊道:“谁敢拦我?”
众人纷纷向后退去。
韩母大喊:“长庚、启明,你们两个把疯女人的菜刀夺下来!”
族长喊道:“大喜之日,万不可流血。”
两人想上前夺刀,却因族长的话停了下来。就在这时,垂花门被关了,院内的人全都紧张地看着局势。
香莲忽然发现,众人的目光集中在她的背后,她忙转身看去,见一个身穿大红衣裳的女子从月亮门下走出来,手中拿着一块红布,显然是刚刚取下的盖头。香莲看了她一眼,顿时愣在那里。
只见她的脸庞白得如玉,眼睛似两湾清泉,鼻梁挺直,嘴唇如两片桃花。她的个头不高,身形却异常苗条,款款玉步,如微风拂柳般轻盈,香莲看了自惭形秽,连连后退几步,那一瞬间,心里的防线彻底崩溃。
女人走到香莲面前,语气温和地说:“那天半夜你找家松,我就跟娘说过,让家松跟你走吧,娘不同意,结果家松还是跟你走了。从那时起,我就知道,家松心里有你,我争不过你。我愿意将他交给你,请你好好待他。”
香莲傻愣愣地望着眼前的女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女子温柔地拉过韩家松的手,放到香莲手上:“家松,你我无缘,不可能在一起。放心,我会孝顺娘的,你跟这个妹妹走吧。”
韩家松顿时眼泛泪光:“你在我心里永远是嫂子,我不能对你做任何事。”
“嫂子?”香莲恍若梦中,迷茫地看着她,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他嫂子?”
“是的,我是他二嫂。”
“你是他嫂子,怎么还要嫁给他?”香莲目瞪口呆。
“说来话长,都是爹的意思,以后家松会跟你慢慢解释的。”她转向围观的人,“把门打开,让家松和这位妹妹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