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妍只穿件薄呢大衣,天寒地冻本无意下车,从后视镜里瞧见那少年扔了铁镐想跑,她立时转了念。短靴落地,“站住!”名叫江屹的少年像中了定身咒,真就乖乖站住脚,没转身也没回头。关妍捡起铁锹拖曳着径直走向他,金属摩擦冰面迸发吱嘎怪响。半米开外她松开手,铁锹咣当落地,重重砸在他脚边。少年僵硬的身体瑟缩一下,低着脑袋往旁边挪了挪。“闯完祸就跑,谁教你的?”关妍冲着他后脑勺冷冷发问。少
关妍只穿件薄呢大衣,天寒地冻本无意下车,从后视镜里瞧见那少年扔了铁镐想跑,她立时转了念。
短靴落地,“站住!”
名叫江屹的少年像中了定身咒,真就乖乖站住脚,没转身也没回头。
关妍捡起铁锹拖曳着径直走向他,金属摩擦冰面迸发吱嘎怪响。半米开外她松开手,铁锹咣当落地,重重砸在他脚边。
少年僵硬的身体瑟缩一下,低着脑袋往旁边挪了挪。
“闯完祸就跑,谁教你的?”关妍冲着他后脑勺冷冷发问。
少年吓懵了,冻木头一样毫无反应。
糟糕的天气,该死的盘山道,再加上没事找事的金杯车司机,关妍心情恶劣至极,耐心霎时跌停。
“江屹,民中学生,我记住了,明天学校见。”言下之意,你跑不掉,事大事小全在她一念之间。
少年终于有了知觉,猛地攥拳转过身来,眼眶急得通红,眉心仍拧着股倔强劲。
这还没怎么着呢,关妍觉得好笑,把话讲完:“不去学校也行,五千,私了。”
好似听到天文数字,少年骇然惊圆眼睛,“我,我没钱。”
“没钱把自己卖了吧,有模有样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关妍双手揣兜,出言轻浮染着点笑。
原本忿忿不平的大男孩瞬间红了脸。
四周响起窸窸窣窣的笑,关妍回头,漫不经心睃巡围观的学生。
倏而眸光一定。
心头闪过一丝诧异后,暗道,冤家路窄。
“卖肾呗。”
“冤家”身形高大,站在学生中间尤为挺拔。留着过时tຊ的港式分头,穿件样式普通的藏青色灯芯绒棉外套,和洗得发白的灰色牛仔裤。一双眼沉静端然,透出一眼望穿的坦荡,瞳仁深处仿佛孕育有一片正直的田野。
他看着关妍,关妍也看着他,脸上挂着淡嘲的笑。
她切换成苍莱话,探究的语气:“是你教嘞哇,向昀哥?”
刻意效仿学生们对他的称呼,林向昀微微蹙了下眉。
他走出人群,与关妍擦肩,来到自己学生身旁,“道歉。”
江屹这才如梦初醒,手指贴紧裤缝深深一鞠躬,“姐姐,对不起。”
早干嘛去了。
关妍充耳不闻,越过他似有若无地觑了眼林向昀,而后看向围观的学生,从左至右扫视,朝眼镜仔勾勾手指。
男孩呆了一呆,左顾右盼确定点的是自己,受宠若惊蹿到她跟前,“姐姐,找我撒子事?”
“你叫什么名字?”关妍问。
左右脚跟内扣一磕,眼镜仔立正站直,“窦小宝,韦小宝嘞小宝。外号窦眼镜,自封窦爵爷。”
是个机灵人,关妍又问:“你和江屹关系好不?”
窦小宝不明所以,一边拿眼珠瞟江屹,一边如实作答:“好得很,我们是兄弟。”
“替你兄弟帮我个忙,修车费免啰。”关妍提议。
“要得嘛,要得嘛。”窦小宝似小鸡啄米连连点头。
“不要得!”江屹一把推开他,面向关妍挺胸抬头,“不,不用他替,我帮你。”
“我也不要得。”关妍略略扬眸,改用普通话,“我需要个说话利索的人。”
意思很明确,嫌他嘴笨拙舌。
江屹语塞,听窦小宝洋洋得意骂他憨包,恼羞成怒抬胳膊肘顶他。窦小宝没防备,一个趔趄脚底打滑,要倒不倒地顺手去拉江屹。两个人一通手忙脚乱谁也没扶住谁,成双成对摔成八脚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