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道:“凶手的巢穴似乎是阳春县,他们的爪牙未必伸得到阳江县。另外,今后的调查务必要吸取教训,调集力量,保护好当事人,避免凶手以残杀当事人的方式威胁我方,报复我方。”周辕点头称是,不再说话。等到宋慈一行回了县衙,天色却已微亮。陈南阳,沈岳,曹主簿也都没睡,一起等着宋慈的归来。诸位大人一碰头,将魏标的案子讲了讲,大伙不禁又是一番唏嘘。“宋某的计划还是不变,”宋慈道,“今日仍然要去阳江。这会儿大伙都累
魏标是个单身汉,偌大一间魏家肉铺,所住的不过三人,即魏标本人与两个年轻伙计。
而当宋慈他们敲响“魏家肉铺”的大门时,前来开门的两个伙计都还是睡眼惺忪的,他们对于官府的突然到来,都感到十分意外。
“你们不知道官家为何而来吗?”萧景问。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伙计道:“你们白天不是来过吗,大概又是来找魏掌柜问话的吧?”
“你们魏掌柜已经死了。”
“什么?魏掌柜死了?”这句话两个伙计几乎是同时说出来的,连带着极度夸张与惊讶的表情,脸上的睡意一下子全消散了。
“魏掌柜什么时候死的?他怎么就死了呢?睡前还好好的。”山羊胡道。
“别光站着了,带我们进去,去魏掌柜的房间。”萧景道。
“好好好,你们进来吧。”
“魏家肉铺”是西面靠着一家香铺,东面临着孝义街,看围墙上的踩痕,歹徒想必是从孝义街翻墙进入魏家肉铺的院子的。
这个院子是位于店铺门面与住房之间,但魏标本人的住房还在后面一进。因为前后两进住房,前面是伙计住的,后面是魏标住的,这就难怪魏标被杀了,两个伙计也不知情。
魏标所住的房子是一连三间,伙计说旁边两间一间是厨房,一间是仓库间,魏标是住最中间,也是最宽敞的那一间。
此时,站在星月之下,众人看到中间那房子的门缝底下,流出一道黑色的液体来,以宋慈的直觉与经验,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了,便试着想推门进入,但门是从里面上了栓的,开不了,往旁边仔细一看,才知窗户是虚掩着的,一拉就打开了。
于是冯天麟先从窗户跃进房中,从里面将房门打开。宋慈等人一进屋中,见桌上立着一段蜡烛,便先将蜡烛点燃,借着烛光,一下就发现了倒在床上的一具无头男尸,以及从床上一直流到门口的如小溪似的血迹。
而在这一道血迹附近,是斑斑点点滴落在地板上的血滴,从床前一直滴到窗边,用蜡烛去照窗外的地,则并未发现有任何的血滴。
很明显,像小溪一般从床上流到门口的血,是死者的头颅被砍下后,从头颈处流出的血,而从床前滴到窗边的血滴,应该是从歹徒手中的人头上面落下来的,这些血滴从窗边开始就消失了,窗外则一滴都不见,可见凶手是在窗边将人头包裹了起来,并翻窗带出了房间。
从血迹,从伤口,从尸体的状态综合来看,宋慈认定死者死tຊ亡时间是一个时辰以前,身上其他部位无伤,死时身上还盖着被子,再结合伤口特征,表明其死亡原因正是头颈处的致命一击。确切地说,死者是在睡梦中被人砍去头颅致死。这一刀果真是快准狠兼备,缺一不可。
接着,宋慈又让两位伙计辨认了尸体,伙计通过死者的手,脚,身体部分的特征,完全确认死者就是魏标。两人对于自己的观点也完全负责,并双双在验尸格目上签了字,画了押。
“魏标可有父母亲人在吗?”宋慈问两个伙计。
山羊胡道:“父母都已经过世了,也没妻子儿女,但掌柜是城北魏家坪人。”
宋慈道:“如是这样,等天亮后你们辛苦一趟,去通知一下魏家坪的保长,让保长把魏标的尸体领回去,带到村里掩埋了。”
“是,大人。”
“大人,掌柜死了,我们怎么办,是不是得回乡下去了?”另一个伙计问。
宋慈回答说可以不必回去,而且可以由他俩继续经营魏家肉铺,但考虑到魏标的身世,魏家肉铺可能会收归官家所有,伙计如想经营,大约得向公家缴纳一笔租金。如果不想经营,则可以自行离去。
两个伙计说让他们考虑考虑,其他也就没说什么了。
宋慈又让萧景,周辕记录了现场勘验情况,没有久留,便匆匆赶回县衙去了。
周辕问宋慈道:“大人此次勘验魏标之死,似乎有些仓促,是何原因?”
宋慈道:“凶手杀死魏标,并将其头颅扔进我房内的原因,出发前宋某就已经讲过,总得来说,是与许伯渔案一样,就是为了阻止我们走出下一步,既然如此,倘若我们果真纠缠于‘许伯渔案’,‘魏标案’之中,那么凶手的目的反而得逞了。”
周辕道:“我们的下一步是去福兴客栈调查,假如福兴客栈的掌柜或伙计,又因我们的调查而死于非命,又该如何是好?”
宋慈道:“凶手的巢穴似乎是阳春县,他们的爪牙未必伸得到阳江县。另外,今后的调查务必要吸取教训,调集力量,保护好当事人,避免凶手以残杀当事人的方式威胁我方,报复我方。”
周辕点头称是,不再说话。
等到宋慈一行回了县衙,天色却已微亮。陈南阳,沈岳,曹主簿也都没睡,一起等着宋慈的归来。诸位大人一碰头,将魏标的案子讲了讲,大伙不禁又是一番唏嘘。
“宋某的计划还是不变,”宋慈道,“今日仍然要去阳江。这会儿大伙都累了,先去睡觉,歇息,等中午起来吃饭,饭后提刑司的人,司理院的人,一起奔赴阳江。”
午时初刻,宋慈等人准时醒来,简单收拾一番,去膳馆吃了午饭。稍事片刻后,宋慈便向陈南阳提出告别:“陈大人,宋某这就要走了,阳春县的事便交给你了。”
陈南阳道:“宋大人一路保重,有事可吩咐州衙的唐硕唐通判去做,至于杂七杂八的私事,琐事,我这里派两个随从给您,这两人都是追随陈某多年的忠仆,阳江本地人,熟悉当地风土,人聪明,会功夫,其他如烧饭做菜,驾车煎药,缝补洗涮,登梁上柱,没有他们不会的。您有事尽管让他们去做。”
说罢,陈南阳将两名四十来岁的男子推到宋慈面前,又介绍说:“这高的名叫田顺,矮的名叫朱昌。田顺,朱昌,见过宋大人。”
“拜见宋大人。”两位仆人一起下跪道。
宋慈将他们扶起,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陈南阳又嘱咐田顺,朱昌道:“田顺,朱昌,从今往后好好服侍宋大人,不可怠慢。”
田顺,朱昌也表示一定会全心全意地服侍宋慈,让陈南阳尽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