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礼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眼前着眼前这一幕,一天前,她还不是这样的,他并没想过对她用太重的刑,但身为摄政王,面对疑似细作的人,他也不能不作为。他本想,自己先一步将人收押,人就不会落到秦让手上,他也能更快找出证据,哪怕是伪造。可是现在,看着眼前仅仅一天时间,就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轩辕绾,他的心底涌上一股前所有未有的情绪,像是自责又像是愤怒。他克制住汹涌的情绪,喉咙间有些哽咽,
听着秦昭礼的话,江周盛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大悟,也便应答了一声,跟在秦昭礼身后出了书房。
夜色如墨,自打入冬之后,大雪不断,今夜难得没有下雪,只是没有月亮,四周死寂一般安静,路两旁以及还来不及清扫的墙头上还堆积着厚厚的积雪。
地牢内,彻夜点着火把,昏黄的灯光打在阴暗潮湿的墙壁上,还隐约可见清洗不干净的血迹,四处弥漫着腐烂的血腥味。
轩辕绾蜷缩在草堆上,小小的身子冻得瑟瑟发抖,青紫肿胀的手指已经几乎没了知觉,白天的辣椒水还在作用,全身都还在火辣辣的痛,双眼也完全睁不开,无尽的黑暗冰冷刺骨。
当意识陷入最深处,她又仿佛回到了那个金丝牢笼,她不喜欢皇宫四四方方的天,也不喜欢皇兄皇姐蛮横不讲理以及父王母后明目张胆偏爱其他皇姐皇兄的样子。
但她喜欢解语嬷嬷,那是唯一会教她规矩对她严格要求,却也会时常偷偷让人从宫外带些好玩的好吃的给她的人。
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虽然清冷但快乐的宫殿,那时候,她唯一的烦恼就是怎么让父王和母后更喜欢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出宫去玩,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好像又站在那条长长的甬道上,她记得,这是出宫的必经之路,可路的尽头不是那扇沉重的红色铁门,而是无尽的黑暗,像巨大的黑洞,要将她吸进去。
她转身拼命的往回跑,她不要出宫了,她不要去外面了,她只要和解语嬷嬷待在一起,如果过目不忘的本事是注定要她去拯救什么,那她不想要了,哪怕是像以往的十七年一样,往后她也愿意永远将这个能力藏起来,永远……
可她越跑,身后的黑洞好像有了生命一般,也在不断缩短,似要将她追上,突然,她脚下一滑,猛地摔在地上,当她在爬起来,前面的路却突然裂开、崩塌,露出下面无底的深渊。
身后是即将追赶上来的黑洞,前方是坍塌的甬道,她一时间进退两难,脚下的路还在崩塌,好像在催促追赶着,让她回到那无边的黑暗中。
她拼命的想要抵抗,却根本无济于事,脚下猛地一空,她一头栽进无尽深渊,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耳边却响起一记温柔又慈祥的声音:“公主,公主?该起了。”
轩辕绾睁开眼,温暖的阳光透过枫叶的间隙落在她身上,她趴在解语嬷嬷的膝盖上,嬷嬷有些褶皱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那熟悉又满是怜爱的眼神,是轩辕绾无数次午夜梦回时想起和梦到的。
这一瞬间,所有的委屈就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般,她拽住解语嬷嬷的衣角,眼泪夺眶而出,她哽咽着:“解语嬷嬷,我想回家。”
可解语嬷嬷只是沐浴在阳光里,慈祥的笑着看着她,像是听不见她的声音,她哭着哭着,意识逐渐被抽离,她再度陷入黑暗。
等她猛地清醒过来,眼睛依旧痛到无法睁开,感受着身下硬邦邦的干草,鼻尖萦绕的辛辣以及血肉掺和腐烂的味道。
她才后知后觉,她从未离开过地牢,也从未见到过解语嬷嬷,一切都只是梦,巨大的落差像要将她整个人抽空。
她躺在地上,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勉强能够挪动僵硬的身子,可每动一下,各处就会传来撕裂的疼痛,尤其是已经几乎没有知觉的手指,就在她以为自己快死了的时候,猛然听到了锁链声,这是打开牢门的动静。
四周安静的没人说话,她差点就以为是又一个幻觉,直到听见鞋子踩在干燥枯草上的咯吱声,她才确定,是有人进来了。
只一瞬间,她本能的以为,是孟扶歌回来了,不由自主强撑着身子瑟缩着往一旁挪,看不见,就只能凭借着听觉,判断声音的来源。
好不容易一点点挪到墙角,身体靠上墙壁的瞬间,才让她恐慌不安的心稍稍稳定。
她顶着刺痛,努力睁开眼,想要看清来人,可不管她怎么努力,眼前终是糊成一团伴随着一阵阵刺痛,她强制镇定的咽了咽口水,出声道:“我说过,我不是奸细,你再问一百遍,我的答案,还是……还是如此。”
长时间的缺水,让她的嗓子干哑的厉害,险些听不出她在说什么。
秦昭礼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眼前着眼前这一幕,一天前,她还不是这样的,他并没想过对她用太重的刑,但身为摄政王,面对疑似细作的人,他也不能不作为。
他本想,自己先一步将人收押,人就不会落到秦让手上,他也能更快找出证据,哪怕是伪造。
可是现在,看着眼前仅仅一天时间,就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轩辕绾,他的心底涌上一股前所有未有的情绪,像是自责又像是愤怒。
他克制住汹涌的情绪,喉咙间有些哽咽,却转身走出牢门,唤来当差的狱卒,压制着心头的怒意,轻声开口:“谁来过这里?”
对方怔了怔,表情显然有些为难,几番欲言又止,还是没能说出个所以然,秦昭礼冷着脸,从他的脸上看不见分毫情绪。
可只等了片刻,他抬手抽出一旁魏云景随身的长剑,转头摁住那狱卒的肩膀,一剑刺穿他的身体,他浑身一僵,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随即秦昭礼轻轻一推,他重重地倒在地上,双眸逐渐失去亮光,成为一具尸体。
继而不等另一名狱卒反应,秦昭礼手上的长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看着前人的惨状,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下意识求饶:“王……王爷饶命。”
秦昭礼眼神冰凉,一身黑衣,身姿挺拔,厚重的黑色毛领披风越发彰显出他那仿佛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强大的压迫感席卷而来,叫人几乎要喘不上来气。
他冷冷开口:“本王不过一日不在府中,竟不知这王府就换了新主,到底是谁给你们发俸禄,你们又效忠与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