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也是律师吗?”孟真倚靠在床上,听仪湘抬手京骂、落袖淮骂。“小瘪三,剪个脑袋不得了了哦,还你消费不起充什么大头。钱没退成,真丝活德(真是丢人现眼)。”“我现在就打12315,我就不信他们不给我退。”仪湘看着不靠谱的女儿拿起手机。孟真突然想起一件事,之前疫情校园封闭,她出不来,所以在学校的理发店充了卡,结果后来又一次她去剪发,从洗到剪再吹干,一个理发师只用了十五分钟就把她打发了,气得她要退。
“女士,办卡时我们告知过您的,我们不退款的。”店长知道仪女士要来,特意挪出时间亲自服务,没想到是来退卡的。
“你什么时候告诉过我不能退?”仪湘拎着爱马仕,虽然是来退钱的,但也极其有气势,怒拍前台桌子,“再说了,我都没消费,怎么就不能退。”
“您上次已经消费过两千了呀。”店长想,这位女士你的算盘珠子打到我脸上了呢。
“那你退我三千好了。”仪湘气短一截。
店长摇了摇他飘逸的长发,温柔但拒绝:“退不了的,女士。”
总监在旁边帮腔:“女士,您也不是缺这点钱的人。您对我们上次的服务哪里不满意,可以告诉我们。”
仪湘跟孟真对视一眼:我就是缺这点钱才来的。
“您的头发最近没保养吧,您今天就可以用这张卡做个保养呢。”年轻的tony老师也说,“你女儿也可以一起用这张卡消费的,今天就可以一次消费完呢。”
“我们今天不消费了。”孟真拿起母亲的一缕最近被折磨得枯黄分叉的头发,接上气势,“你看你上次给我妈做的头发,都枯成什么样了,损伤太大了。今天这个卡我们必须退。”
“烫完头发需要保养的呀。”店长阴阳怪气道,“太太您不会不知道吧。”
“充值的钱都是直接打到总部的,我们退不了。”总监找了个理由说。
“你们不会缺这点钱吧,消费不起,可以不办卡的,充什么大头啊。”tony老师想起上次贴仪湘的冷脸,特意放下手下的吹风机走过来讽刺了一句,说完施施然去给客户理发了。
“你说什么你!谁消费不起了!”仪湘指着小tony说。
双方软磨硬泡了一个小时,仪湘在这家店不管什么时候来都是焦点,最后当然是一分也没退成功。
接下来,美容卡、瑜伽卡、游泳卡、蛋糕卡没一张成功的。
回到家,仪湘气急败坏地把这些卡摔到一边,“办卡时是大爷,办完是孙子。”
“你也是个废物,你不是律师吗?怎么过的法考你?”仪湘看孟真蔫蔫的,本来想退了钱带她吃顿好的呢。
法考?当然是肖源带我过的。
“你不也是律师吗?”孟真倚靠在床上,听仪湘抬手京骂、落袖淮骂。
“小瘪三,剪个脑袋不得了了哦,还你消费不起充什么大头。钱没退成,真丝活德(真是丢人现眼)。”
“我现在就打12315,我就不信他们不给我退。”仪湘看着不靠谱的女儿拿起手机。
孟真突然想起一件事,之前疫情校园封闭,她出不来,所以在学校的理发店充了卡,结果后来又一次她去剪发,从洗到剪再吹干,一个理发师只用了十五分钟就把她打发了,气得她要退。
老板也是不肯,她气得刚要拍桌,肖源一把拉过她,手指挡在嘴前“嘘”,让她不要出声。
她的怒火好像被浇上一桶热油,心里打算等她跟老板吵完架,就甩了肖源。
结果没想到肖源把她挡在身后,慢条斯理地对老板说:“根据我国《单用途商业预付卡管理办法》,像理发充值卡这类单用途商业预付卡必须提供退卡服务,卡内资金需要退至与退卡人同名的银行账户内,资金余额不足100元的,可支付现金。
老板,我女朋友这张卡里还有两百,麻烦你退到她的银行卡里。
哦,忘了说,我是本校法律硕士研究生,如果您不觉得麻烦,我可以在立刻走法律程序,全当练手了。”
肖源把自己的学生卡放到桌上,盯着老板,然后回头轻声对孟真说:“真姐,给老板写一下你的银行卡号,咱们走了。”
老板气焰小了一半,“都是本校学生,别伤了和气。美女,来,我直接转你支付宝。”
孟真听到支付宝金钱入袋的声音,美滋滋地牵着男朋友往外走,一路上拿着肖源那张学生证,看着他的一寸照,清隽冷秀的一张脸,夸道:“怎么有人证件照都那么帅呢?”
肖源默默红了耳朵,盯着她飞扬的发丝:“那个理发师吹得不好,下次我给你吹。”
想到这儿孟真打开电脑,找到“人民法院在线服务”微信小程序,网上立案,而且根据《单用途商业预付卡管理办法》,她们可以走小额速裁程序。
“这行吗?”仪湘看着女儿在网上搞东搞西,之前她要立案都得跑法院,还没听说网上也能立案的。
第二天上午,仪湘接到了好几个店家打来的电话,要她去店里填退卡单据,当然也包括那家美发沙龙。
“乖乖隆地咚。”仪湘踩上木床的楼梯,亲了口还在睡梦中的女儿,“乖乖,你还库一地嘛(你还可以的嘛)。”
店长让仪湘填表边没好脸色地说:“我得告知您啊,您退完卡,会进入我们公司的黑名单,以后都不能来我们公司旗下所有的店面消费了。”
仪湘边写边想,我都要活不下去了,还来消费呢?
到了蛋糕房,仪湘临走听到服务员说:“五百块也值得去法院起诉,穷鬼吗。”
仪湘本来已经走到门口了,百褶裙一转,啪地回身,把小服务员吓一跳,立刻往厨房躲,仪湘勾起手指,“你过来。”
小服务员站在面包柜后面,磨蹭着走近,战战兢兢地问:“您还有事?”
“刚才你说,这个提拉米苏打折是吧。”
“对,这个是昨天做的,打半折。”
仪湘把刚刚退掉的钱拿出来,“拿一块。”
小服务员颤颤惊惊边包装边说,“好的,我立刻给您装起来,您拿回去最好今天就吃掉。”
回到家,仪湘把甜品放到卧室的桌上,把窝在被子里玩手机的孟真叫下来,“乖乖,下来刷牙,吃蛋糕了,妈妈奖励你的。”
孟真穿着睡衣,素面朝天乖乖巧巧地坐着吃东西。仪湘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她有时候觉得女儿脑子里没什么东西,但偶尔觉得好像又有点东西。
两人终于凑到一万块生活费,压力好像没那么大了。
吃完甜品,孟真终于有点活过来的感觉,换了衣服,找了件漂亮的大衣,换了双小靴子,准备出门。
“你去哪?外面快下雨了。”仪湘问她。
“跟肖源约了见面。”
仪湘看着女儿照镜子,提到肖源她总是准备张口说什么,这次空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孟真一边捋顺她的长发,一边说,“我去跟他说分手。”
仪湘手上数钱的动作停了。
孟真平静地语调像是此刻外面的空气,山雨欲来却又平静无比:“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跟他分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