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像雕像似的站在原地,握拢的掌心,有鲜血点点滴下。两个月后。西藏东区驻地。夜风呼啸,雪崩刚停。许云溪忍着高原反应,抱着刚刚在凹坑中找到的失踪孩子,艰难朝驻地前行。怀里的孩子,已经冷得说起了胡话。“许姐姐,我害怕,我想阿爸阿妈了……”“……我好难受,我是不是要死了?”许云溪忍着缺氧的窒息,双腿已经冻僵,她就抱着孩子爬行上前,口中还安慰。“不会的,小卓玛,我已经看到你阿爸阿妈了,他们就在前面等我们,你千万不要睡!”
昏暗的天又传来几声闷雷,响在许云溪的心头。
她一点点松开手,眼中的光也彻底走向熄灭。
江时延已经离开很久,可她依旧站在门口,看着雨夜。
雨渐大,洗刷着灰尘。
也一点点洗掉了她心里哪点留念。
夜深,她回到爷爷家,扎进自己的房里后,拉开衣柜,将一个已经掉漆的暗红木箱拿了出来。
她打开,细看着里面的东西。
陈旧的笔记本、坏掉的拨浪鼓、一叠彩色糖纸……
满满当当,都与江时延有关。
许云溪拿起自己十六岁那年和他的合照,细细看了好一会儿才放回去,合上落锁。
抱起后准备把它放去阁楼,跟着自己对江时延的感情永远尘封。
才出房间,就看见爷爷也从房里出来,她诧异:“爷爷,您还没睡啊?”
爷爷看了眼她怀里的箱子,面色微变。
他比谁都清楚,她一直很宝贝里面的东西。
沉默了瞬,老人才了然叹气:“也好,西藏东区驻地那边条件艰苦,你不带留恋过去,或许生活的会更容易。”
许云溪眼眶骤然酸胀。
她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的挣扎爷爷都看在眼里,他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已。
顿了顿,她放下盒子,冲过去抱着人,哽咽说:“爷爷,都是我的错,您别怪哥……也一定要好好照许自己……”
许司令怔了瞬,而后欣慰又爱怜地揉了揉她的头:“傻丫头,爷爷难道是个苛责的人?放心去吧,你们为祖国作贡献,都是爷爷的骄傲。”
许云溪的泪再也忍不住落下。
“您等我,等回来我一定好好陪在您身边……”
两辈子,她一直在给爷爷添麻烦。
她希望经过磨砺后,能以一个全新的许云溪回归,成为爷爷真正的骄傲!
……7
一大早,警卫员就把许云溪的调令送来了,她也没有耽搁,收拾好东西跟爷爷道了别后就出发了。
才出大院,又遇上了浑身湿透的江时延。
四目相对,见她背着行囊,男人拧紧的眉心一跳:“你去哪儿?”
许云溪沉默了几秒,实话实说:“我申请去西藏东区驻地待三年。”
一瞬间,江时延的双眸骤寒。
“你知道藏区是什么地方吗?那是高原雪域,以你的体质去那儿简直是胡闹!”
话落,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拽着她就往机关大楼去:“跟我去找政委,就说你昏了头才做这个决定!”
过大的力道让许云溪疼的脸色泛白,她忍痛挣扎:“你也是军人,应该明白军人一旦承诺,必然视死如归,绝不退缩!”
顿了顿,她话锋一转:“要说我唯一昏了头的决定,就是执意嫁给你。”
江时延步伐一滞,微僵着回过头迎上那双澄澈且坦然的眼睛。
他滚动着喉结,却始终没能说出一句话。
这时,一辆军绿吉普缓缓驶来,停在他身后。
许云溪抿抿唇,越过他就准备上车,可手腕的束缚更加深刻。
回过头,只看到男人满是血丝的双眼翻腾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时间紧迫,她来不及多说什么,只提醒:“……我该走了,离婚申请报告我放在政委那儿,你去签字就行。”
话落,她推开了江时延,毅然踏上车。
掌心的空荡让江时延面色一紧,本能低吼:“许云溪!”
车窗内的女人僵了瞬,而后回头冲他释然一笑:“哥,祝你幸福。”
一声‘哥’,让江时延眼神恍惚了一下。
再回过神时,车子已经远去。
他还像雕像似的站在原地,握拢的掌心,有鲜血点点滴下。
两个月后。
西藏东区驻地。
夜风呼啸,雪崩刚停。
许云溪忍着高原反应,抱着刚刚在凹坑中找到的失踪孩子,艰难朝驻地前行。
怀里的孩子,已经冷得说起了胡话。
“许姐姐,我害怕,我想阿爸阿妈了……”
“……我好难受,我是不是要死了?”
许云溪忍着缺氧的窒息,双腿已经冻僵,她就抱着孩子爬行上前,口中还安慰。
“不会的,小卓玛,我已经看到你阿爸阿妈了,他们就在前面等我们,你千万不要睡!”
“不能睡!”
“爱我们的人在盼着我们回家,我们一定要活下去!”
她极力撑着最后一口气。
想着爷爷……
爷爷也还在等着她,她不能倒下。
她不能……两辈子都让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
一分钟,十分钟,一个小时……
她咬牙死死坚持着!
风雪越来越大,许云溪体力逐渐耗尽,却凭着信念坚持,一步一步朝前爬——
终于……
黎明的光一点点拉起,她看见了光下飘扬的五星国旗。
“卓玛,咱们得救了……”
话落,她再也坚持不住,彻底垂下了抱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