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原本还奄奄一息的老人突然喘气粗气,发出阵阵咳嗽声。卓凌初皱了皱眉,扭头向暮筠伸手。暮筠秒懂他的意思,赶紧把小白瓶从腰间掏出递给他。卓凌初很是大方,倒出三粒药后立刻塞进了老人的口中。听到动静掀帘而进的白开霁碰巧看到这一幕,唇角抽了抽没说什么,快手抓起老人的手腕诊起脉来。马车空间瞬时逼仄,暮筠安静地缩在角落,生怕打扰到白开霁对老人的诊治。如果他就是赤绝,如果他今天能挺过这一关,那
听见动静,暮筠抹了把糊了满脸泥的小脸,抬头看见了一丈远的高处露出两张神色讶然的脸。
暮筠并不奇怪两人会有这样的反应,她相信,任何人见到自己现在所处的此情此景,都会被吓得不轻。
因为此刻的她,正在像一只突然找到自己珍藏许久的骨头一样的小狗,正在奋力徒手在泥土里用力刨坑。
卓凌初:我确定我之前给她的药是益元丸。
迎着暮筠那双看到救星的目光,两人带着疑惑飞身而下。
“易叔小心!向右移开一步!”
“初公子你差点踩到脸了!”
两人被暮筠的尖叫纷纷吓得后退,待站立到她所指的安全区域后,才明白她为何有如此这般反应。
因为暮筠的身下,有一个和泥土同色的人形轮廓。
卓凌初抬眼环视了下周边,看到一处断层的山体,猜测应该是几日前的连夜大雨,导致此处发生了小规模的山体滑坡.
眼下的可怜人,估计就是不幸中了头彩的倒霉蛋。
暮筠挥手招呼了下,“快来帮忙,人还活着。”
两人二话不说,撸起袖子也加入到了刨坑战斗。
三人费劲巴力将人挖出后,将人抬到马车上,然后快马加鞭赶向前方最近的驿站。
车上,暮筠用清水涮了涮帕子,想要替那可怜人稍稍清理下面容。
眼前人头发花白,衣着褴褛,像是位可怜的老乞人。
她的手刚要触碰到老人面颊,就被卓凌初抬手制止住了。
还没等她说话,卓凌初已经抢过手帕轻轻着擦拭起老人的额头。
不得了了,初公子这日,平日里很是爱洁,身上锦衣玉袍稍微沾染一点灰尘,就要立刻换成新的,鞋面上更是不曾见过一点污泥。这么一个挑剔的讲究人,竟然愿意亲自下手做照顾泥人的事!
对上暮筠愕然的目光,卓凌初挑了挑眉,眼神看向她那不断发出“咕噜咕噜”声的肚子,示意她回到软塌上坐好休息。
暮筠笑着接受了他的好意,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愧是我的暖心好姐妹!”
卓凌初的脸陡然龟裂,颇有怨气地别过头,手下的擦拭动作却是没停。
暮筠揉着肚子半躺在软塌,嘴里感激道:“你的药真管用,肚子里虽然还有股气在翻涌,但终于不再一泻千里了。”
卓凌初额角直突突,心想这丫头真不把他当外人,什么话都和他说。
不是外人,那不就是内人吗?
被自己的想法取悦了的卓凌初,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了笑意。
暮筠眼神一亮,她的好姐妹,笑起来真是好看。
眼前的他慵懒地盘坐在地,认真地为老人清理脸上的脏污。俊挺的鼻子,微微扬起的嘴角,眉宇间很是舒畅,玉冠竖起的高马尾不羁地散落在耳旁,一身玄色锦衣将他那玉松般的身姿勾勒地紧致俊美。
锦衣之下......
暮筠轻轻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咳,动什么心思呢!
收起那令人脸红心跳的想法,暮筠暗暗下了个决定:以后公主府挑选面首的标准,绝对要按照着她的好姐妹来找!
马车摇摇晃晃,让折腾一宿的暮筠渐渐有了倦意。
微微闭眼,暮筠莫名想起了上一世她在街边包子铺听说的一件逸事。
画面里,桌边的食客连连叹着可惜,“据说那声名远扬,被世人尊称为毒王的赤绝,竟意外死在那穷乡僻壤的榆州碣山下,真是可惜啊!听说他活了一百五十岁呢!”
旁人亦是唏嘘不已,“传言那人常年与毒蛇蝎子为伴,身体早已百毒不侵,早已练就了一身异于常人的血骨,世人还都以为他会长生不老呢。哪成想,被塌下来的山坡活活压死了,果然阎王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啊!”
暮筠猛地睁眼,毒王?赤绝?
“咳咳咳......”
原本还奄奄一息的老人突然喘气粗气,发出阵阵咳嗽声。
卓凌初皱了皱眉,扭头向暮筠伸手。
暮筠秒懂他的意思,赶紧把小白瓶从腰间掏出递给他。
卓凌初很是大方,倒出三粒药后立刻塞进了老人的口中。
听到动静掀帘而进的白开霁碰巧看到这一幕,唇角抽了抽没说什么,快手抓起老人的手腕诊起脉来。
马车空间瞬时逼仄,暮筠安静地缩在角落,生怕打扰到白开霁对老人的诊治。
如果他就是赤绝,如果他今天能挺过这一关,那她今天不光挽救了一个人的生命,还为几日后舅舅遭遇的那场刺杀增添了几分生机。
因为据当时带着一身伤回到宁兴县的易青猜测,最终导致秦明达丧命的,不是在临川受到的那贯穿胸口的剑伤,而是后来在昭阳刺客奇袭时中的那支可能被淬了毒的银针。
“脉象虚弱但还算平稳,虽然几日未进食,但好在身体并未缺水。因着泥土长期压在肺部,胸腔略有损伤,这几日会略有呼吸不畅,休养几日应无大碍。”白开霁又摸了摸老人的四肢,啧啧赞叹,“老人看着像七八十的,体质却堪比壮年,身子骨真是硬朗。”
暮筠点了点头,是了,这人是赤绝无疑了。
不过,眼前白开霁这一本正经的诊断态度着实让暮筠对他改观,此刻的白开霁已经自带“白衣圣手”的光环。
“主子,帮忙将他上身扶起,我看看脑后。”
卓凌初很是听话地给白开霁打着下手。
然而,一直处于昏厥状态的赤绝,此刻却突然瞪大双眼,侧身向扶着他的卓凌初伸出鬼爪般的手指,张手就要将其脖颈狠狠扼住。
突然的事变并未让卓凌初有一丝惊慌,他稍一侧身,堪堪躲过赤绝的攻击,手起重落,又将他砍晕了过去。
“怪不得身体素质这么好,还是个练家子。”白开霁面不改色地看了眼赤绝的后脑,“无伤,养着吧。”
角落的暮筠早已目瞪口呆,一是为赤绝突然的清醒与袭击,二是被眼前两人那处事不惊的态度和电光火石间的反应速度所惊叹。
想起之前卓凌初去找她时的那一身卓绝的轻功,暮筠忍不住问道:“初公子,你功夫这么好,为何还要找镖局护身?”
正当卓凌初思索如何解释,手比脑子快的白开霁,伸出那支咸猪爪,拽开了卓凌初的衣襟,将他半个臂膀裸露在暮筠面前。
“呀!”
心跳加速的暮筠立刻作势用手捂住双眼,然而却从手指缝里偷偷看向瞬间满脸通红的卓凌初。
卓凌初霎时被气得大脑冒烟,想要立刻将脑回路不正常的外甥扔出马车。考虑到自己在暮筠面前温文尔雅的形象,他咬了咬后槽牙,扭开白开霁的手,火速正了正衣衫。
虽然他的速度很快,但是暮筠还是通过那个开得大大的手指缝看到了那道虽已明显愈合,但是仍然触目惊心的刀伤。
白开霁望着卓凌初那紧绷的下颔,立刻吓得伸手作出投降状,“抱歉,我只是想为咱俩正名。”
白开霁头顶上的“白衣圣手”的光环已然消失不见,暮筠被他逗得双肩直颤。好在此刻那张已经笑得肆无忌惮的脸正被双手挡着,不至于让卓凌初更加窘迫。
白开霁挪到暮筠面前,对她义正言辞地说道:“那日你误会了,我只是在替主子上药,我俩没有什么不可言喻的关系。”
暮筠止住了笑后放下手,眼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波澜,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原来他受了那么重的刀伤,若是没有镖局护送,面对这一路上接二连三的刺杀,估计他很难回到雁城。
他也挺不容易的。
抬头迎上暮筠莫名柔和了的眼神,卓凌初挠了挠额头,他这是,被可怜了?
卓凌初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他当然不容易,为了这一世也有合理的借口找镖局,客栈失火那日,他明明知道那一刀会落在他的后背,却是仍然死死定在原地没有躲闪,他的难,筠儿终于看见了!可是,能不能不要再把他当好姐妹了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