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徽月亦然这么想。一个自己挖坑自己跳的傻子,你怎么会因为她的挑衅生气呢?她忍着笑,转身进屋。屋子不大,有两扇窗,都糊了报纸有点挡光。床位是上下铺,用木板铺着,稍微一动就吱嘎响。两个上铺都已经有人,程徽月没多想就走到左边的下铺占了位置。她知道这边上铺睡的是沈亚兰,她前世在知青点唯一称得上是朋友的人。
陈俊元浑身一僵,发现她没吐出什么脏东西才长舒口气。
但看她脸色越来越白,还是悄悄坐远了点。
“梁知青晕车的话,就别说话了,不然会更难受的。”不然会吐到他身上的。
他温声温气的话被梁菲自动理解为关心,感激动容地点了点头。
坐在副驾驶的肖庆瞅了眼旁边的男人,有点纳闷。
霍哥今天怎么专往坑里开?
摇晃的车身过了那几下颠簸,渐渐趋于平稳。
但开到二大队的时候,程徽月还是有点难受,这路烂的差点把她屁股开花。
谭国栋交代她们今天收拾好床位,去二大队办公室领20斤粮食。
今天他们不用上工,休息好了明天统一去。
说完注意事项,谭队长三人就上拖拉机往仓库去卸货。
程徽月恋恋不舍地看了好几眼,才转头搬行李,牧江已经自觉地帮她把重物扛进去了。
知青点是几座平房围成的院子,厨房只有一个,他们平日都吃大锅饭。
住的地方已经满了,女宿舍的一间刚好有两个空床位,程徽月和梁菲被安排住进去。
“哎呀!你们就是新来的知青?”
院子里是刚要上工的知青们,一个梳着麻花辫,圆脸大嘴的女知青眼神晶亮地凑上来。
“天呐,缝纫机自行车?!”
“这是大米?得有十斤吧!”
“这...这全是布?买这么多是进货吗?”
“呀!还有水果硬糖和麦乳精!”
她一脸惊奇地摸摸这个看看那个,最后直接抓了一把硬糖塞进兜里,“糖是谁买的?是送我们的吧,我就先拿了哈!”
站在院子里的原知青们都没眼看,“王晓梅,人家刚来你就去要东西,不好吧?”
王晓梅白他们一眼,“有啥不好的?又不是你们的东西,新来的知青这么漂亮又有钱,咋会这么小气?”
“再说这些本来就是买来分给我们的,是吧?”她笑眯眯地看过来。
“确实是买来送你们的。”程徽月平静地看着她。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王晓梅喜笑颜开,亲热地挽上她的手:“你是程知青吧?我一见你就觉得亲切得很,把行李搬到我床边吧,咱俩挨近点。”
先来的知青们面露同情,他们早已深受其害,这院里就没有被她薅过的人。
几个男知青不忍看程徽月被忽悠,正想提醒几句,就听她开口:
“不必了,我可不想跟手脚不干净的人挨在一起。”
所有人都愣住了。
乖乖,程知青看着面嫩好欺负,说出来的话可真扎人。
王晓梅也傻了,木楞地由她抽出胳膊。
“我手脚不干净?程知青,你不要污蔑我好吧!”
“不问自取便是偷,大家都看到了你拿了我的东西,怎么是污蔑?”
“可你自己都说了是送我们的!”
“我有说要给你?”程徽月轻笑着,两颊的梨涡显了出来。
王晓梅臊得满脸通红,她伸出去的笑脸还没有被人这么直白的打过。
“程知青,你是在针对我吗?”她委屈地瘪嘴。
程徽月挑眉,疑惑道:“你是谁?我为什么要针对你?”
言外之意,你算老几?针对你,配吗?
“...”王晓梅知道自己遇到了硬茬,十分不情愿地掏出还没捂热的糖。
程徽月将她‘遗漏’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可千万要掏干净了,不然留下什么赃物,我可要去找谭队长主持公道。”
王晓梅手一顿,肉痛地拿出所有硬糖。
“有句话说的真对啊,越有钱的人越抠!”她阴阳怪气了一嘴。
程徽月没搭理她,给其余知青一人分了一些。
其实买了水果硬糖就是给他们送人情的,要不是王晓梅举动太恶心人,她也不会这么小气。
在知青点还要待两年,她不想像上辈子那样孤僻,晕倒了连个发现的人都没有。
与身边人保持良好关系,是她创办了药膳食府,跟上层权贵才学会的道理。
不过像王晓梅这种没脸没皮贪吃占便宜的,不需要给脸。
否则今后都会被她缠上,烦都要烦死,属于帮倒忙社交。
在场知青收到了一口袋硬糖和程徽月温柔的问好,刚还觉得她性格会不会太尖锐的心思立刻消失了。
王晓梅她就是该的!
要是当初他们也像程知青一样就不会被白嫖那么多东西了!
程知青怎么不早点来啊!
无形中,程徽月的形象在众人心中抬高了几分。
这时,听了半截话的梁菲终于进院了。
她东西太多,没有牧江给她搬,陈俊元又说先搬完他的再来帮她,所以她就只能自己亲自动手。
知青点门口没有拖拉机停靠的地方,他们的行李就堆在路口。
梁菲好不容易把行李挪到门口,就听到程徽月在里面逼人还糖。
她迫不及待冲进去,“乡...程知青你也太小气了,不就几颗水果糖嘛,大家又不是吃不起,至于给了又抢回来吗,闹得多难看啊?”
知青们沉默无言,他们是真的吃不起。
平时干活慢一点可能饭都吃不饱,谁有闲钱去买糖?
王晓梅听了这话,眼睛骨碌一转,立马堆上笑容迎上去:“哎哟!这位知青说话真敞亮,我爱听!”
“是梁知青吧,一看就是城里人,跟咱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些,都是你的东西?”
她伸脖子往门口一探,眼含算计。
“对啊,我爸非要给我塞那么多,这还都是不好邮寄的,剩下的还得去邮局取呢!”梁菲状似苦恼。
王晓梅兴奋地一拍大腿,“没事啊!有多少我帮你拿多少!啥时候去你跟我说一声!”
“你人真好,等拿了包裹,我给你分一块巧克力。”
梁菲余光扫过程徽月,目露炫耀。
王晓梅脸都笑成菊花了,“哎哟,梁知青真大方啊,不愧是城里来的...不过,啥是巧克力?”
“就是国外进口的零食而已,比水果糖甜多了。”
她高傲地抬抬下巴,自认为已经把程徽月完全比下去了。
王晓梅又是一通彩虹屁,吹得梁菲咯咯笑。
知青们:“...”
梁知青虽然有钱,但眼睛里却透着清澈的愚蠢。
程徽月亦然这么想。
一个自己挖坑自己跳的傻子,你怎么会因为她的挑衅生气呢?
她忍着笑,转身进屋。
屋子不大,有两扇窗,都糊了报纸有点挡光。
床位是上下铺,用木板铺着,稍微一动就吱嘎响。
两个上铺都已经有人,程徽月没多想就走到左边的下铺占了位置。
她知道这边上铺睡的是沈亚兰,她前世在知青点唯一称得上是朋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