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家母离世是因为……我,并不得家中人喜爱……”可能是因为今夜化险为夷,房间内的气氛都很放松,大家多多少少都放下了君臣之礼,说话都比较坦诚。江晚也并没有藏着掖着。听见这话的时候赵知行皱起了眉头,即便是这样,他也不应该查不到江晚的行踪,为什么在追查江晚下落的时候独独漏掉了同姓氏的礼部尚书楼毅呢。“楼……”胡太医也不可置信,“那你可知你父亲带着……献药……”“我知道,”江晚很是坦然,“我进来的时候便知道他们的已经将药丸献给了靖安王,索性我及时制止。”
外面的天渐渐大亮了,皇上在这里呆了一晚上了,可算是让他听见了这俩孩子的“甜言蜜语”了,同样有收获的还有胡太医,他觉得自已现在医术又精进了不少。
最郁闷大概就是赵知行了。
江晚现在也轻松了不少,最后一轮行针,已经完成,只要一刻钟转一次针就可以了:“殿下现在觉得如何?”
“感觉轻快了很多,”赵知行动了动身体,就像是压在自已身上的重物被搬离了一样轻松,确实很神奇。以前只知道江晚医术了得,却没有像想到竟然已经到了这般出神入化地步,这算是神医了吧?
“原来我的师妹是神医,有劳我的神医师妹了。”赵知行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不由得让江晚有点心猿意马,要是师兄能一直这样笑着就好了,再也不要看见墓前师兄的样子了。
听见自已儿子这么说,皇上才觉得真正将心烦了下来,这时候才想起来还没有问过姑娘家的情况。
“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胡太医觉得今天真是开了眼了,这位天子说话的语气,怎么都觉得像个给自已儿子打听姑娘家的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江晚也觉得放松了下来,回应道:“回陛下,臣女乃礼部尚书楼毅之女,江晚。”ʟ
这次全场都震惊了。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皇上:“你说你叫江晚?”
“正是。”
“这就对了!”皇帝的脸上露出笑意,呢喃着,“这才对!”
“臣女不解。”问答皆是落落大方,江晚看着眼前的皇帝,并无惧色。
皇帝看着江晚,越看越是满意:“你可知你母亲的事情?”
提到母亲,江晚神色暗了下来。
一直观察她的赵知行看不得这样不开心的江晚,于是打断:“父皇快说吧。”
皇帝瞪了一眼自已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正如诗句所言‘舞低杨柳江晚’,当年你母亲和瑞儿母妃都很喜欢这句诗,于是她们便约定以后谁要是先生下女儿,便取名‘心月’,心月,心月,亦是心悦,寓意心生欢喜,愿女儿一生顺遂。”
没有注意到江晚落寞的眼神,皇帝忆起往事的时候似乎很有兴趣:“哈哈——最后还是你母亲说,自已占了便宜,毕竟自已夫君姓楼,一定要生个女儿,茗囧‘江晚’,瑞儿的母妃还嗔怪我,说为什么我不姓楼。这也是楼毅说自已女儿叫楼怜芷的时候,朕有些许疑惑的原因。”
看着皇上的神色很是开心,即便是自已的妃嫔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却也只被天子当做“呢喃儿女语”,他们一定很相爱。而自已名字上居然有这样的渊源,皇上知道,他父亲都不知道,那么她父母之间关系究竟如何……
想到这里的时候,江晚看向了自已的师兄,看着师兄脸上淡淡的笑意,突然有羡慕他,从小到大并不缺少父母关爱。
“瑞儿母妃早逝,也听闻你母亲……”
“听闻家母离世是因为……我,并不得家中人喜爱……”可能是因为今夜化险为夷,房间内的气氛都很放松,大家多多少少都放下了君臣之礼,说话都比较坦诚。
江晚也并没有藏着掖着。
听见这话的时候赵知行皱起了眉头,即便是这样,他也不应该查不到江晚的行踪,为什么在追查江晚下落的时候独独漏掉了同姓氏的礼部尚书楼毅呢。
“楼……”胡太医也不可置信,“那你可知你父亲带着……献药……”
“我知道,”江晚很是坦然,“我进来的时候便知道他们的已经将药丸献给了靖安王,索性我及时制止。”
说到这里的时候,江晚面对皇帝,忽然跪了下来,正色说道:“陛下,我父亲携庶姐前来献药一事,我也是刚刚得知。能在这样的情况下,陛下还愿意信任臣女,臣女在此谢过陛下。”
说完便是规规矩矩深深一拜。
看见自已儿子马上就要下床,皇帝陛下赶忙扶起了江晚,不禁问道:“这药……”
“那药丸是臣女所炼制的。”
可是楼毅却斩钉截铁地说自已的女儿楼怜芷研制出来的,现在看来江晚的说辞更加可信一些。
而且这楼毅居然带着庶女来面圣,真是失礼!
感觉到了这其中的透着怪异,皇帝指了指凳子:“你坐下,细细说来。”
江晚身后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觉得自已怕是坐不了了:“臣女站着说吧,也方便为殿下转针。”
可能是因为晚上气氛刚刚好,也可能是因重生以后江晚面对事情变得不再是畏畏缩缩。
放下过往,一切皆是笑谈。
于是江晚便缓缓将这其中的缘由娓娓道来,而这其中必然涉及到了自已的一些经历,也居然能内心毫无波澜地平铺直叙。
说者无意,但是听者都不是傻子。
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楼怜芷抢了自已妹妹功劳,在楼家邀功,而楼家又以为只是相同的毒性,便拿着这药丸来跑到靖安王府来邀功。
虽然是寥寥几句话,很简短的说明,但是这其中深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这楼家竟然会偏私至此?
谁也想不到一个礼部尚书,明明是应该最注重礼仪的门阀,居然会被偏宠妾室,偏私庶女,还到了这般境地。
赵知行的拳头紧紧地握着,针灸处带来痛也没有让他像现在这般难以忍受,离开自已这些年,她竟然在起这样的环境中委曲求全。
那个充满了灵气的小师妹,得师父宠爱,得同门爱护的小师妹,居然掉进了这样的泥坑。
“啪!”手掌拍到了桌子的声音,胡太医最先忍不住,“真是岂有此理!实在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楼尚书,眼盲心瞎!”
这个词,江晚倒是深表赞同,于是看着胡太医笑了笑,看不出来平时严肃的胡太医,居然也有这般义愤填膺的时候。
看见江晚笑了,赵知行后悔自已被别人抢了先,于是看向胡太医的眼神不大友善了……
“那药所治的毒性和殿下身中毒性相克,虽然也短时间解毒,但是无异于饮鸩止渴,恐怕会深入心心肺,常年被冷热两种极端感觉折磨,所以臣女一时间情急,才打掉药丸,惊扰了陛下,想来陛下也不会怪罪吧?”
自然是不怪罪,甚至还很感恩。
江晚说话的时候语调很平和,别人问话的时候也很安静地听着,相处起来很舒服,所以胡太医很喜欢,而有了“师妹”这一层关系在,皇帝更是满意。
师承国相,自从认识瑞儿,识大体,知进退,懂医术,不骄不躁,宠辱不惊……
最关键是瑞儿甚是喜欢,终于开窍了,皇帝陛下很是欣慰。
但是至于这楼尚书……
“幸好没吃楼尚书的那药啊,真是没想到,朕也差一点被这楼毅骗了,那女子……”皇上也想插手,但是想了想却觉得虽然有违礼法,终究只是家事,御史又未弹劾,而自已也不便处置,但是不处置……
“谢陛下体恤,今日陛下只问事情缘由,臣女便说了事由,其他的皆为臣女家事,臣女自会处置。”
这话倒是皇帝更加满意,识大局的姑娘,确实很适合瑞儿。
“你打算怎么处置?”赵知行脸色阴沉,“你莫不是打算继续这么窝窝囊囊地在楼家待下去?”语气中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怒气。
皇上和太医都有一些震惊,能心平气和地面对生死,却在这时候发了活,可见这姑娘在这位靖安王殿下的心中分量着实不轻。
“我……”江晚转过身看着赵知行,怔住了,怎么和师兄解释自已想要覆灭楼家的这个疯狂想法,师兄会不会觉得自已不孝忤逆?
还想再解释什么,但是阵痛散已经失效,而反噬效果开始明显,楼家逼自已认罪动用的家法刑杖带来的伤痛渐渐明显,而且将会以更加难以忍受的痛楚向自已袭来。
眼前阵阵发黑,晕倒前她似乎是听见了师兄的低吼……
假的吧,师兄从来都是从容不迫,什么时候什么事都不会让她这般失态,一定是自已太困了太痛了,才会出现幻觉的吧,幸亏及时给师兄拔了针,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