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后,苏世昌和苏世盛两兄弟及孟姨娘、袁姨娘得讯过来了,紧接着,魏氏和秦氏也派了丫鬟来,还送了些补品。待这两个丫鬟走后,苏玉畹用虚弱的声音将两个弟弟及姨娘劝回去歇息,又再三劝殷氏道:“娘,我没事,您回去歇着吧。”殷氏哪里肯走?摇头道:“回去了我也睡不着,在这里守着你才安心。”“这样吧,太太在外头床上歇着,姑娘有什么动静您也能知晓。”黎妈妈提了个折衷的意见。“您在这里守着,我也不能安心睡觉。”苏玉畹也道。
“嘶……”看到帐子里苏玉畹那张面目全非的脸,红袖吓得心都停跳了一下,手帕揪得死紧,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幸得她反应及时,这才生生止住了自己的脚步。
她朝苏玉畹僵硬地笑了一下:“大姑娘,您、您还好吧?”
苏玉畹睁开眼,虚弱地朝她点了点头,却是没说话。
旁边的黎妈妈抹着泪解释道:“我家姑娘已不大说得出话,红袖姑娘还请见谅。”
红袖实在不愿意面对苏玉畹那张脸,转头对殷氏问道:“可喝了药?郎中怎的说?”
殷氏张嘴正要说话,就见谷雨捧着一碗药从外边进来,嘴里叫道:“妈妈,药熬好了。”
黎妈妈忙上前接过药,一面用勺子搅凉,一面回答红袖的问题:“吃过饭回到房里沐浴的时候才发现身上不对劲,这才请了霍郎中来。这不,药才熬好,还没喝呢。”
殷氏来时霍郎中已离开了,苏玉畹的病情,她也是听黎妈妈说的,这会子红袖问起,勾起了她的伤心,眼泪又流了下来:“郎中说,畹姐儿这病于性命无碍,可……可弄不好脸上就要留疤。这女孩儿家,还没出阁呢,要是真留了疤,可怎生是好?”说着,禁不住痛哭出声。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都掉下泪来。
“不会的,大姑娘福气深厚,定然不会出现太太说的那种情况的。”红袖安慰着殷氏,看着黎妈妈一勺一勺地把药给苏玉畹喝了,又坐了一下,便告辞了。
她走后,苏世昌和苏世盛两兄弟及孟姨娘、袁姨娘得讯过来了,紧接着,魏氏和秦氏也派了丫鬟来,还送了些补品。
待这两个丫鬟走后,苏玉畹用虚弱的声音将两个弟弟及姨娘劝回去歇息,又再三劝殷氏道:“娘,我没事,您回去歇着吧。”
殷氏哪里肯走?摇头道:“回去了我也睡不着,在这里守着你才安心。”
“这样吧,太太在外头床上歇着,姑娘有什么动静您也能知晓。”黎妈妈提了个折衷的意见。
“您在这里守着,我也不能安心睡觉。”苏玉畹也道。
殷氏无奈,只得去外间立春等丫鬟守夜的床铺躺下。
黎妈妈赶紧给苏玉畹洗净了脸上的红点子。
苏玉畹本就出疹子,这要再把胭脂涂在脸上一晚上,黎妈妈担心那些疹子会严重起来。
为了那起子小人,把自己脸上弄毁容了,可是得不偿失。
净了脸,侍候苏玉畹睡下,黎妈妈却不放心,跟立春守了苏玉畹一夜,待得第二日清晨,看到苏玉畹出的那几粒疹子淡了许多,再喝一剂药就没事了,黎妈妈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一面往苏玉畹脸上点红点子,一面道:“往后再不能拿自己身子开玩笑了,这事再来一回,妈妈我魂都要被你吓没了。”
苏玉畹的睡眠质量一向极好。昨晚一觉睡到天亮,连梦都没做,此时神采奕奕。见得黎妈妈和立春两人脸上的黑眼圈,她也十分内疚,连连点头道:“一定不这样了。”又问,“太太呢?昨晚睡得可好?”
黎妈妈叹息道:“哪里睡得好?昨夜在床上辗转了一晚上,直到天明才睡着了。”她看了看滴漏,“到现在也只睡了半个时辰。”
“叫大家手脚轻些,别吵醒太太。”苏玉畹吩咐道,又叫黎妈妈,“脸上少点些,等太太看过再添加。要是病情一点也没好,太太定会去求老太太拿帖子请黄郎中的。”
黎妈妈依言顿住了手,看了看苏玉畹脸上:“行了,先这样吧。”
苏玉畹还想让母亲多睡会儿,却不想她这刚想要起身活动活动身子,殷氏就起身了,进来看见苏玉畹病情好了一些,而且还能坐起来说话了,精神头也好,提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娘,您回去歇着吧,我这没大碍了。今日再喝一剂药,到明儿估计就没事了。”苏玉畹道。
“是啊,您身子也不好,要是再病了,可怎么得了?您这样,姑娘也不能安心养病不是?”关嬷嬷也劝道。
“好罢,我过会子再来看你。”殷氏一晚上没睡好,也觉得精神萎顿。叮嘱了黎妈妈和立春几句,便回如意居去了。
黎妈妈立马着手,给苏玉畹脸上多加了些红点子。
早膳过后,日影阁来探病的人络绎不绝。不光苏世昌两兄弟及两个姨娘来了,便连秦氏和魏氏也亲自来探病。与她们一起同来的,还有孔大太太及孔佩云。
“畹姐儿,这是怎么说的?那刀鱼明明是河里捞上来的,你怎的会起红疹子呢?郎中是怎么说的?”
孔大太太一见面便把责任推脱到苏玉畹的身体上。这也是魏氏交代她的。虽说要道歉,但这歉怎么道,却是有学问的。要是先不先就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对方会更觉委曲。到时候得付出成倍的代价,才能抚平对方的心情。反之,一开始就说是对方的错,到时候你再道个歉,赔偿些损失,对方不光没有不平之心,反而心生内疚,觉得亏欠了你。
对于这次孔大太太帮着二房算计自己,苏玉畹并未十分在意。倒不是她圣母,而是孔大太太此举反是帮了她大忙。再说,这种明刀明枪的计算,实要比那些暗枪暗箭要好对付得多,二房人的手段还算不上狠毒,看在帮了她忙的份上,她就不计较了。
“郎中说,吃了药过几日就会好。只是……”苏玉畹的声音从帐子里传出来,声音微弱,不仔细听都听不清楚。
孔大太太听了个迷迷糊糊,不由将视线转移到黎妈妈身上。
黎妈妈还没说话,眼泪就先流下来了,哽咽道:“郎中说,弄不好脸上会留疤。”
魏氏瞪了黎妈妈一眼:“你这老货,怎么说话的呢?姑娘定会没事的,你这样说话,姑娘没病都给你吓出病来。”
黎妈妈赶紧低头认错:“对不住,是老奴失言了。”
魏氏还要揪住黎妈妈的错再说两句,就见帐子里有动静,似乎是苏玉畹想要起身。黎妈妈见状,赶紧上去掀起帘子,把苏玉畹扶了起来。
看清楚苏玉畹那脸上密密麻麻的红疹子,魏氏几人也被吓了一跳。
“怎的这样严重?”秦氏的手帕被她捏得死紧,心都提了起来。
倒不是她对苏玉畹多有感情,担心她的病情,而是想着传闻里李大少爷十分好色,要是苏玉畹的脸上真留了疤,他还会不会娶苏玉畹进门都是未知。这要是苏玉畹被退了亲……
想到这种可能性,秦氏的心情瞬间沉到了谷底。
黎妈妈抹泪道:“昨晚还要严重,今儿还好些了。”
听得郎中的药有效,秦氏的心终于定了定。
而站在魏氏身后不大情愿来探望苏玉畹的苏玉凌看到这张脸,眼里不由闪过一抹喜色。
她和苏玉畹的容貌,不光在苏府最出众的,即便在休宁城,也是顶尖的存在。只不过两姐妹春兰秋菊,各有特色:苏玉畹五官秀美,气质高雅,如谷中幽兰,清雅脱俗;而苏玉凌则妩媚动人,娇艳明媚,如一朵娇艳含苞待放的玫瑰,一颦一笑间尽显风情。这两种类型,却是苏玉畹最受一众夫人太太的喜爱,也因此她的美名在休宁城最响,苏玉凌则因夫人太太们说的“有一股狐媚子气”,并不受待见。
这让一向好强的苏玉凌极为不忿。
为此,她对苏玉畹向来没有好感。
如今看到苏玉畹满脸红疹子,整个人跟鬼似的,又闻得会留瘢痕,她的心情就跟六月天喝了冰凉的蜜水似的,爽快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