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婶心一横,挤出两滴眼泪,抓住一个路人便哭诉:“你们给我评评理啊。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我,我昨天也来早市卖东西,卖的是野果。大家可怜我,都给我买走了。大夫说我婆婆的病需要一味很贵的药才能治,可我真的没钱。这不卖豆腐的大婶家里出事了,不能出摊,就让我替她卖豆腐。她说了,要是我能把豆腐全卖出去,就给我二十文钱当酬金。早上我和姐姐来这里占地方,可这个大哥,他偏说我们把他的地方占了。”
他起身冲周文墨一拱手,就走到床边摸索,随后用力下压,就有咔咔的机括声从床下传来。
他俯身钻到床下,从这间屋子里消失。
沈桃拿了五文钱赏钱,一蹦一跳的去找老六叔。
解决了心头大患,她感觉脚步都轻快了。
就是吧,欠条没要回来有点遗憾。
可欠条这事真没法提,但凡多提一嘴,都会让人怀疑她和绑匪有关联。
她恐怕难以脱身。
不过她还了钱,已经问心无愧,足矣。
欠条就让他们留着吧,还能真找到她头上啊?!
就算找到,她也得承认啊。
陈乔再出现时,已经在周家后面一栋破屋里。
他朝着周家正门狂奔,意欲堵住沈桃。
路过一辆马车时,马车车厢的帘子正掀开着,一张白净的小脸新奇的四处打量。
陈乔瞬间联想到夫人说的话。
夫人说,来送信的姑娘很瘦,很白,极容易辨认。
的确好辨认。
陈乔悄悄的跟在马车后,一路尾随到了早市。
古代人可没有停车场,马车要是胡乱停放,分分钟连马带车一起消失。
马在古代堪比劳斯莱斯,这可丢不得啊。
沈桃留下老六叔看马,自己钻进人流中。
现在正是买菜高峰期,早市人头攒动,沈桃看了好半晌,才看到鲁婶和刘婶。
她俩面前摆着很多豆腐,面色十分焦急。
鲁婶偶尔把手拢在嘴前吆喝卖豆腐,可早市上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她的声音很快被淹没。
沈桃教她那套生意经,压根就没有机会施展,急的她团团转。
沈桃快步挤过去,鲁婶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救星。
“桃儿,你终于来了!这可怎么办?大家都在吆喝,他们根本不过来啊。”
沈桃打量了一下鲁婶她们所处的位置。
不得不说,这位置选的不太好,距离早市入口太近。
大家进了早市后,都想往里走走,货比三家再成交,这就导致门口和尾端生意普通。
鲁婶她们摊位旁还蹲着一个老实巴交的大哥。
大哥面前放着两只蔫了吧唧的野鸡,应该是在山里抓到,拿出来售卖补贴家用。
他不会吆喝,看到行人从他面前急匆匆的走过,他急的用手直挠地。
沈桃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说了几句。
大哥脸唰的一下红了,“那……那能行吗?”
“你只要表现的凶一些就行。”
“那……那我试试。”
沈桃同鲁婶、刘婶耳语几句,两人立刻会意,连连点头。
鲁婶一会儿要扮演柔弱的角色,所以这坏人必须让刘婶充当。
刘婶冲到大哥面前,快速的说了声,“大哥对不起了,咱们开始吵吧。”
大哥本想回应,刘婶已经掐着腰开腔了,“我怎么就占了你的地方?这早市谁来的早,谁占到地方就算谁的!”
大哥有些气弱,“不对,我早上在这里摆了块石头。我就出去拿个东西的工夫,你就把石头给搬开,把这地方给占了!”
刘婶:“石头?你说石头是你放的就是你放的?要不你把石头叫过来,问问他有没有这么回事?”
在早市上做生意不一定有人光顾,可是吵架,一定会 引来吃瓜群众。
果然有喜欢看热闹的人,关注到了这边的情况,停下来看热闹。
刘婶骨子里并不是泼辣的人,一看这么多人停下脚步看热闹,她有些心慌,目光频频往鲁婶身上瞟。
鲁婶心一横,挤出两滴眼泪,抓住一个路人便哭诉:“你们给我评评理啊。
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我,我昨天也来早市卖东西,卖的是野果。
大家可怜我,都给我买走了。
大夫说我婆婆的病需要一味很贵的药才能治,可我真的没钱。
这不卖豆腐的大婶家里出事了,不能出摊,就让我替她卖豆腐。
她说了,要是我能把豆腐全卖出去,就给我二十文钱当酬金。
早上我和姐姐来这里占地方,可这个大哥,他偏说我们把他的地方占了。”
沈桃混在围观群众里吆喝:“呦!我认出来了!这小妇人昨天被他男人打了一顿呢,就在这早市上。”
沈桃这一嗓子给周围人提了个醒。
围观过那场闹剧的人纷纷说道:“是你啊?!你昨天把野果都卖光了,你家男人回去又打你了没有?”
鲁婶含泪摇头。
那股委屈劲儿,说晚上回家没挨打,谁信啊。
有人唾弃道:“你那男人真不是个东西!”
“就是的,这女人为了给婆婆看病,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
他不感激就算了,还动手打人,这就不是个愿意好好过日子的主!”
大家越讨论话题越远,沈桃赶紧喊道:“反正我也要买豆腐,要不我就在你这里买了,怎么卖的啊?”
鲁婶赶紧道:“三文钱一块。”
沈桃啧了一声,“旁的摊子也卖三文钱一块,哎呦,要不你便宜一点?”
鲁婶赶紧摇头,“妹子,我这是替别人卖的啊,人家定价就是三文,我做不得主。
不过,我这豆腐好吃不说,买豆腐还送东西呢。”
鲁婶子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发,“你们瞧,这布编到头发里多好看。
只要买豆腐,就免费送碎布,样式可多了!
喏,这还有彩色线团呢,要碎布还是要线团你们自己选。”
沈桃:“这线团好啊,还有蓝色的!我爹有件这个色的衣服,前两天叫他给刮破了。
我爹好面子,不让我用黑线缝,说难看,衣服上趴条虫似的。
那好,我买一块豆腐,你就送我那个线团吧,正好拿回家给我爹补衣服。
这要是去绣坊买线,一团好几文钱呢。
我只补一次衣服就用不到了,这不浪费么。”
在场的大娘婶子们顿时受到了点拨。
对啊,谁家还没两件破衣服了。
这彩线白送,颜色还能自己选,虽然看起来量并不多,可补个衣服的破洞足够用了。
沈桃又扯着嗓子吆喝,“哎呀,彩线我想要,这碎布我也想要啊。
你们瞧这大姐头发里编的多好看啊,买绢花也需要好几文。这买豆腐送碎布,编进头发里比绢花也不差啊。
大姐啊,我不知道怎么编,你能不能教我一下?”
鲁婶冲沈桃招手,“妹子你过来,我帮你编上。”
鲁婶昨晚不止练习了编发,几个婶子凑到一起,还想出了好几种碎布装点头发的方式。
鲁婶选了条红色的碎布,在沈桃侧面的头发上一绑,绑出个类似蝴蝶结的活扣。
围观的女人交头接耳。
“呦,感觉她这张脸鲜活了很多啊,真好看哪。”
“就是就是,除了能绑成这样的结,也能像那个婶子一样编在头发里。
那种编法我会的,也好看。我看碎布有好多颜色,要不咱买块豆腐?”
“好!那我也买一块!我要碎布,回去给我丫头绑头发!”
“我要线团,我最喜欢的衣服被刮破了,我舍不得钱买同色的线,刚我瞧见里面正好有那种颜色!”
大姑娘小媳妇呼啦一下围上来,七嘴八舌道:“我要,我要来块豆腐!”
“给我也来一块!”
“别挤别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