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床褥子而已。”魏庭鹤说罢,示意她看向床榻。两条枣红金丝钩花被褥叠的整整齐齐,旁侧的架子上还放了新的玄色外衣。“大人究竟是何意思?”宋婉江被他这一下弄得来了脾气,心中倏尔想起她独自在屋子里等到心冷的那些日子。“左相府又没有外人,大人这般惺惺作态,又是给谁看?”魏庭鹤轻笑一声,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苦涩。他又何须用此事惺惺作态,不过是...有些莫名的不安罢了。“本相今日想了想,这左相府里未必没有外人,你我既是要合作,那便干脆做到万无一失。”
“那是自然!夫人的首饰哪怕再极简,也不是奴婢这等下人能买得起的。”
说罢,冬青突然瞪大了眼。
“可是适才莲心,脸上一点惊喜也没有!”
“嗯。”
宋婉江将盒子关上,看向铜镜里的自己。
“所以平日里多盯着点,我原以为她只是赵氏的人,但现在想想,她眼下怕是连赵氏都看不上。”
“夫人的意思,难不成...”
“再看看吧,总有能抓到错处的那一日。”
今日白芨入了水,宋婉江便让她休息半日,这屋里也就只剩下了冬青在守着。
宋婉江懒懒靠在软榻上,玉手抵着头,阖眼沉思。
这一懒,便入了夜。
刚送来的热水在浴池里氤氲出雾气,袅袅间让人瞧不真切。
宋婉江解开衣带,玉足踏进水中,溢出舒适的喟叹。
今日语秋听闻她母亲之事,主动提出愿陪她回宋府,替她母亲诊诊脉,这让宋婉江心中十分欣喜。
语秋的医术虽算不上出类拔萃,但能一边被柳至嫌弃,一边又将她带在身边,应当是有着过人之处。
宋婉江的思绪渐渐飘远,直到水里的热气散了不少,她才起身穿上里衣。
可她才刚绕进里屋,就见到一抹硕长的身影,瞧见她出来,转而慵懒地靠坐在她白日里卧了一日的软榻上。
宋婉江吓得后退了两步,攥紧未扣紧的衣襟,慌忙回头扯下件外衣套在身上。
“大人怎得这个时辰过来了?”
语气中略有不满,听的魏庭鹤又皱起了眉。
“这个时辰过来自然是休息,难不成还能同你饮茶下棋?”
“...”
宋婉江压下心中腹诽,但脸色却有些不好看。
也不知这人是不是吃错了药。
半年里难得来一趟,可这两日却是来的勤,竟然还要在这留宿。
“大人怕是走错了院子,我这碧柳院,没有备大人的褥子。”
“一床褥子而已。”
魏庭鹤说罢,示意她看向床榻。
两条枣红金丝钩花被褥叠的整整齐齐,旁侧的架子上还放了新的玄色外衣。
“大人究竟是何意思?”
宋婉江被他这一下弄得来了脾气,心中倏尔想起她独自在屋子里等到心冷的那些日子。
“左相府又没有外人,大人这般惺惺作态,又是给谁看?”
魏庭鹤轻笑一声,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苦涩。
他又何须用此事惺惺作态,不过是...
有些莫名的不安罢了。
“本相今日想了想,这左相府里未必没有外人,你我既是要合作,那便干脆做到万无一失。”
魏庭鹤瞧着面前的人一脸抗拒,他在那眸中寻了许久,竟是再未寻到一丝旁的情绪。
“本相今晚就住这,且不止今晚,往后只要本相在府中,便都会与夫人同住一处。”
“大人,我风寒未愈。”
“无妨。”
魏庭鹤声音低柔,可他知道,自己心中那股烦闷已经快要按捺不住了。
屋内静了半晌,片刻后宋婉江突然轻轻叹了口气。
“大人当真只是为了合作之事吗?”
魏庭鹤身子又是一僵,张了张嘴,许久才应了一声“嗯”。
“那就好,我差一点以为...不过既然大人要如此,那我便把话先同大人说清楚,既是只为合作,那旁的,大人应当心中有数。”
“本相...自是有数。”
宋婉江听闻朝着他屈了屈膝:“既如此,那妾身便先安置了。”
魏庭鹤听见她的自称,却并未有自己想象中的愉悦,反倒因着她的清冷,让他心中愈加的不安。
可他绝不会让这种莫名的情绪一直影响自己。
越难受,他就越要靠近,总有一天他会弄清楚,这心中究竟是因何而忐忑。
想罢,魏庭鹤起身去了后头沐浴,只是经过宋婉江身侧时停了片刻。
他偏过头,目光落在那还未消尽的青痕上。
“你好好的待在本相旁边,本相应下你的,自不会食言。”
宋婉江回过神,耳畔隐约响起了些许水声,她将外衣放好,先一步上了床榻,将自己裹紧褥子里,试图早些入睡,来缓解心中的紧张。
大婚时她等着魏庭鹤,心中亦是类似的情绪,可不过半年,这紧张却彻底变了个样。
宋婉江自嘲一笑,渐渐在回忆中起了些许睡意。
朦胧中鼻尖传来一阵冷梅清香,来人亦躺上了床榻。
虽是两床被子,宋婉江却不得不翻身背对着他,才能避开这陌生的气息。
原本摇曳的烛火被他灭了个干净,没有月色的屋子一片漆黑。
而原本以为会难以入睡的两人,竟然不知不觉陷入了沉睡。
尤其是魏庭鹤。
饶是两人的对话让他心绪难平,可真的躺在一处,他竟感觉到莫名的安心,难得的睡了个安稳。
翌日清早,宋婉江睁眼时,旁侧的位置已经空了。
她坐起来,眼神中还透着恍惚,分不清昨日到底是不是梦。
可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魏庭鹤便从外头踏了进来。
光影下的男子噙着浅浅的笑意,如画的眉目映入眼帘,逐渐朝她逼近。
“今日是难得的晴天,本相同你一起去宋府,将那几人送过去。”
宋婉江眨了眨眼。
她早上要醒好一会儿,眼下瞧着来人,眼神里倒是少了许多清冷,一双眸子无辜惹人的紧。
魏庭鹤看着她,一时之间竟有些忘了要说的话。
外头的苍术轻声带上门,随后一把拉开要进来禀报的凌霄,连带着一旁的冬青也被他唤远了些许。
冬青微不可察地白了一眼面前的凌霄,侧头轻哼了一声。
她可没忘,昨日这人跟门神一样站在魏庭鹤书房门口,连通报一声都不愿意,害的她家姑娘差一点又加重了风寒。
旁的她管不着,但对姑娘不好的人,她一定会记得清清楚楚。
凌霄察觉到面前这姑娘的敌意,可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问苍术。
“大人要带去宋府的人已经挑好了,你拉开我作甚?若是晚了,大人说不准又要让我去领罚了。”
苍术一脸无奈,突然有点想念那个能同他一起喝酒吃肉谈天说地的南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