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宋婉江听闻他谈起宋照林,想起太医的话,原本侧开的身子又朝着他转了过来。“大人这意思,是妾身的弟弟还能恢复?”“本相又不是大夫。”瞧着她又有挪远一些的打算,魏庭鹤下意识又开了口。“他变成这个样子,是你父亲的手笔?”“是赵氏,只是我寻不到确切的证据。”宋婉江摇摇头:“毕竟林哥儿是儿子,宋程风再心狠,也不至于对林哥儿下手。”魏庭鹤却有些不赞同,只是却没再多言此事,毕竟适才宋照林的那一声,虽让他有了别的想法,但归根结底也只是他的猜测。
宋程风压抑着怒气踏进篱清院,而原本还在一旁玩耍的宋照林瞧见来人,又是一股脑地跑到魏庭鹤旁侧,轻轻扯住他的袖子,小声地唤了声“舅舅”。
魏庭鹤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清明。
“不知左相大人今日带这么多人来我宋府,所为何事?”
“宋大人倒是回来的快。”
魏庭鹤笑了笑,垂眸饮了口茶。
“吴夫人上次说要寻些丫鬟奴仆,婉婉昨日便去牙婆子那买了些,本相闲来无事,便陪着她回来看看。”
“宋府买人这等事,还劳烦不到左相大人身上,虽说江姐儿是我宋府的女儿,但毕竟已经出嫁,娘家之事,许是不好插手。”
宋婉江听闻眉头一皱,也顾不上礼数,直接对上了宋程风。
“女儿不插手,难不成还能等着父亲看顾这篱清院不成。”
“混账,你这是什么态度!”
“女儿能有什么态度,不过是心疼自己母亲罢了!”
魏庭鹤见状也不恼。
他近来收到御史中丞刘知予的弹劾奏折,里头尽数是右相的人,包括这宋程风。
眼下这宋府,怕是有的急了。
“倒不想却是好心办了坏事,既如此,这几人本相便劝着婉婉带回去,不过...”
魏庭鹤顿了顿,将宋婉江诧异又恼怒的神情收进眼底。
“吴夫人这处,也确实太简陋了些,毕竟是本相的岳母大人,如此传出去,本相这脸面也不太好看。”
“大人放心。”
瞧见魏庭鹤并没有勉强塞人的意思,宋程风也缓了脸色,言语中多了几分恭敬。
“明日我便让人去牙婆子那寻人,定不会委屈了这篱清院。”
离开时,宋婉江抿唇微恼。
因着不愿让母亲担心,便强迫着自己收敛了些情绪,可刚踏出院子,宋婉江便忍不住了。
“大人若是要寻乐子,何苦拉着我来绕这么一圈,明日我自会去寻人,还望大人莫再插手。”
“这就不自称妾身了?”
见面前的人冷了脸,魏庭鹤也熄了逗她的心思。
“你以为你送人来,你父亲就能留?自然是他自己选的人,才能在这篱清院里待的久。”
“可...”
“本相说了会帮你,便不会食言,明日自让他去选,你放心便是。”
宋婉江突然瞪圆了眼。
“大人今日是故意激他,所以真正要进来的人,还在牙婆子那?”
魏庭鹤轻应了一声,随后余光中映入一片艳红。
“来了个同你叙旧的人。”
宋婉江顺着他的眼神望去,瞧见那娇艳之下一张白皙可人的小脸,原本正抬头瞧着被风扫落的红叶出神,可因着这处的动静,突然便望了过来,脸上如受惊的小鹿一般,带着点点惧意。
“怕是寻大人的,大人可莫要牵扯到妾身身上来。”
“你怕她?”
魏庭鹤眉眼微挑,似是有些不相信。
“妾身怕她作甚,不过瞧着她像个女鬼一样站在那,不想惹上晦气罢了。”
这头宋婉江的话音刚落,那宋玲鸢便袅袅行来。
贝齿轻咬住下唇,似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小心地朝魏庭鹤行了个礼。
“玲鸢一时被这景色迷住了眼,不知大人和二妹妹会在此,还望大人莫怪。”
宋婉江有些不喜她身上的香粉,微微退了一步。
反正这宋玲鸢的目的是旁边的魏庭鹤,她也懒得开口说话,索性将位置让给两人,图个清静。
可宋婉江没想到,她不说话,旁边这魏庭鹤也跟突然哑了一样。
气氛瞬间有些怪异。
宋玲鸢还屈着膝,许久未听见声音,只得微微抬头,看向面前的男子,端的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走吧,本相府中还有事。”
魏庭鹤从大氅中伸出手,环住一旁的宋婉江,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离开了此处。
宋婉江试图躲开他的触碰,却见他俯身靠近了些许,语气低缓。
“你若是想让你母亲过上舒坦日子,在宋府的地位水涨船高,眼下在这外头最好同本相亲近一些。”
宋婉江听闻此话,仿若不经意般扫过四周。
偶有经过的下人奴仆都时不时地投来打量的目光,有些不敢瞧的,还借故打扫,眼睛偷瞟着这处。
宋婉江顿时放弃了挣扎的念头,由着他带着自己上了马车。
而魏庭鹤却不知怎的,心情突然有些愉悦,竟是起了些聊天的兴致。
“你弟弟瞧着,许是算不上痴傻。”
“嗯?”
宋婉江听闻他谈起宋照林,想起太医的话,原本侧开的身子又朝着他转了过来。
“大人这意思,是妾身的弟弟还能恢复?”
“本相又不是大夫。”
瞧着她又有挪远一些的打算,魏庭鹤下意识又开了口。
“他变成这个样子,是你父亲的手笔?”
“是赵氏,只是我寻不到确切的证据。”
宋婉江摇摇头:“毕竟林哥儿是儿子,宋程风再心狠,也不至于对林哥儿下手。”
魏庭鹤却有些不赞同,只是却没再多言此事,毕竟适才宋照林的那一声,虽让他有了别的想法,但归根结底也只是他的猜测。
马车外传来些许嘈杂声,宋婉江听着那些叫卖之声,突然想起了白芨。
其实那次她出手替白芨解围,并不是莫名而来的好心。
不过是因着前些日子她看了许久,觉得那丫鬟聪明伶俐,便想寻个机会,让她来身侧做事。
没曾想,那丫头比她想象中更正直,这让宋婉江对其越发刮目相看。
只是不知今日,她可能寻些消息回来。
思及此处,宋婉江靠坐在马车上,目光悠远。
而被她惦记的白芨,此刻正坐在北安有名的茶寮里,同几个中年男子拼着桌,正不慌不忙地磕着瓜子。
“王叔,你说你年轻时候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莫不是诓我的吧!”
“诓你作甚?我家那婆娘,就是我去临西时娶回来的!”
“真的假的,王叔你还去过临西呢?”
白芨一身粗布衣裳,做男子装扮,一只脚跨在长椅上,满脸惊奇。
“我最远才去过江中,江中你知道吧?”
而此时二楼的隔间里,一张小木窗正开了一半。
里头的男子眉眼微微上挑,原本正垂头饮着茶,却因着白芨这一句话,突然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