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不想参与这类腌臜事的,就连今日来做客也不过是受人之托。但顾老夫人都开口了,她也不好拒绝。“还能有什么主意?为今之计,唯有尽快将大姑娘的婚事定下了!”说完,便走了。顾老夫人点点头,她也只是找个人替自己下决定罢了,“那也只好如此了。”顾书榆心一惊,“祖母,您的意思是?”“别叫我祖母!接下来几月,你便给我安心待嫁,管对方什么身份地位,没你挑的份了!”顾书榆脸色惨白,跌倒在地。
顾晚枝张张嘴,一下子竟不知道说什么。
然后就见宋闻峥步履不急不缓,走到她身前一人远的距离,几乎是将顾书榆完全挡住了。
“你又是什么玩意儿?”顾书榆这会已经处于见人就咬的状态,又没见过宋闻峥,自是将他当作无名小卒。
“闭嘴!”沉默良久的顾道堂厉声呵斥,“这位是新上任的刑部侍郎宋大人,岂容你放肆?”
宋闻峥淡淡道,“大约一刻钟前,宋某离席来了后院,远远地瞧见这后面竹林茂密,便入林休息了片刻。”
他转向顾晚枝的方向,视线相对,就见她目光中还有来不及压下的惊讶。
“宋某确实看到了顾三姑娘折竹竿,但因擅自入林已是不敬,且宋某与顾三姑娘素未相识,便没有出声招呼,没多久就原路返回了。”
一番解释合情合理。
“宋侍郎确实是在半路上与我们相遇的。”
“他来的方向也确实是这个方向啊。”
男客们纷纷点头作证。
所以,顾三姑娘说的确实是真的!
顾晚枝松了口气,却又觉得有些心虚。
再朝宋闻峥看去时,他却退到了另一边,不再理她。
“父亲!父亲您信我!”顾书榆又膝行到顾道堂面前,不停地求着他。
顾道堂终于忍无可忍,“住嘴!有宋侍郎作证,你还敢狡辩!生了你真是我顾家家门不幸!”
梅夫人面色铁青地走过,“顾老夫人,出了这样的事,我看咱们两家的婚事还是算了吧,我儿消受不起这等女子。”
说完便径直离开了。
这下,名声尽毁,清白不再,婚事也告吹。
出了这样的荒唐事,人人的脸上都挂不住,有些幸灾乐祸,有些连连叹息。
顾书榆向来可是有才情双绝的名头,谁知道今日竟然……
“够了!别再胡闹了!”顾老夫人终于点点头,眼中有了些许计较,而后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诸位,今日之事就当给老身一个面子,还望不要传扬出去!”
众人纷纷应是。
看见韩老夫人拄着拐要走,顾老夫人立即叫住她,“老姐姐,实在对不住,今日让您见笑了。还有一件事想麻烦您,您见识多,替我出个主意吧!您看如今这局面?”
韩老夫人顿了顿,高门宅斗她见得多了去了,看人也看得准,谁害谁,谁好谁坏,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本是不想参与这类腌臜事的,就连今日来做客也不过是受人之托。
但顾老夫人都开口了,她也不好拒绝。
“还能有什么主意?为今之计,唯有尽快将大姑娘的婚事定下了!”
说完,便走了。
顾老夫人点点头,她也只是找个人替自己下决定罢了,“那也只好如此了。”
顾书榆心一惊,“祖母,您的意思是?”
“别叫我祖母!接下来几月,你便给我安心待嫁,管对方什么身份地位,没你挑的份了!”
顾书榆脸色惨白,跌倒在地。
顾老夫人气的头发昏,直接被抬回了延寿堂,众人也不好再停留,纷纷离去。
过了小半刻钟,荒院里的人总算是差不多走干净了。
陈氏去帮着料理会务,顾晚枝便和齐若婵、阿满留在了最后。
“还愣着干什么?”顾道堂脸色铁青,招呼着小厮们,“去将人请出来!”
说是请,其实是捆。
靳远书被捆出来时,低垂着头,仍穿着那身皱巴巴的袍子,发冠未束,脸上还有明显隆起的五指印。
与同日里那般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形象大相径庭。
他嘴里塞着破布,经过顾晚枝时还瞪大了眼,却浑身不得动弹也不得说话。
顾晚枝一丝眼神都没分给他。
“榆姐儿!娘的榆姐儿!”方氏也终于醒了,跑到院子里抱着顾书榆大哭。
母女情深的戏码,顾晚枝并不想看。
“等等。”
顾书榆推开方氏,站到顾晚枝身前,这才发现她已经可以和自己平视了。
“不知不觉间,三妹妹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都会算计人了。
算计得她如此狼狈不堪!
袖子里,顾书榆的指甲深深嵌入了手心。
顾晚枝回头,毫不退让地与她对视:“大姐姐博学多才,应该知道,再小的兔子,也有长大的时候,自然,也会有咬人的时候。”
又恭敬地朝方氏行了个礼:“大伯母,今日是您的寿宴,侄女儿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完,拉着齐若婵一起走了。
顾书榆定定地看了她的背影一会,直到袖子被扯动,方才回神。
“大姐姐,你还好吗?”顾书柳到底年纪还小,第一次见这种……事,在旁边呆愣了许久。
顾书榆垂首,轻抚她的手,露出个粲然的笑,“好妹妹,我问你,连你也不信我么?”
不知为何,顾书柳竟觉得这笑有些恐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我……我没有,大姐姐,我送你回院子里吧。”
无人看到,顾书榆笑意吟吟的眼眸中,恨意翻涌。
顾晚枝,我与你不共戴天!
*
见识了这样一番丑事,客人们哪还坐得住,纷纷告辞了。
准备好的宴席才上桌,一筷未动便都凉在了原地。
大房出事,只能陈氏一个接一个的送客。
顾晚枝也拉着齐若婵的手送到了门口,语气歉然:“若婵姐姐,今日叫你见识了这一番腌臜事,实在抱歉。”
齐若婵摇头,“后宅阴私本就常见,你若不反击,指不定哪天便被人吃了。”
两人相视一笑,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彼此活在内宅的不易。
“婵儿,走了。”
宣平侯府马车停在门口,齐啸云骑着前头的高头大马催促道。
“你哥哥对你真好。”顾晚枝有些羡慕。
“许是想将先前的几年补回来吧。”齐若婵轻笑,拍拍她的手:“但是晚枝,我说句实话,我们内宅女子这一生都是靠着旁人的庇佑而活,在家靠父兄,出嫁靠夫君,我虽有幸得了这样一位好兄长,却没有一个好父亲,往后还不知道要嫁给怎样的夫君……”
顾晚枝险些就要脱口而出,你嫁的是太子!
终究还是忍住了。
“父兄和家世是你我无法选择的,也是无法伴随一生的,但夫君可以,趁着还有自己选择的机会,你得好好物色起来,万不可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再者,有你这个大姐姐的名声影响,想必你们一家姐妹出嫁多少都会受些桎梏,你更要仔细斟酌考量。”